自己一行人都能察觉异样,书生又岂会不知深浅。
只怕是故意露出破绽,逼著一眾江匪陪他演戏。
“这江匪当的真憋屈!”
李大碗颓然坐下。
在两岸胥民眼中呼风唤雨、无恶不作的江中恶魔,也不过是靖方台圈养的一群凶恶猎犬。
可在碧落城这样的一方巨擎面前,小小靖方台又算得了什么?
甚至此刻隨便出现的年轻书生,一只手就能推掉大半个涇江匪界。
“或许不是坏事!”
江炼收回目光,淡淡一笑。
涇江已乱,那就不妨再乱一些。
书生有何目的,他其实並不关心,如何利用此人达到自己的目的,才是他值得费更多精力去思考的事情。
眾人心思各异,待得天亮,群匪登船,重新向著泥蛟水寨而去。
百里水路略过,一座矗立在江中小岛,出现眾匪眼中。
其上简陋屋舍林立,颇为拥挤,上百条形制各异的小船系在岛屿周围。
一条蜿蜒起伏的泥石山脉,盘踞於岛屿一侧,形似蛟蟒。
隨著数十艘匪船距离水寨越来越近,眾匪没有如释重负的放鬆,反而变得愈发紧张。
刚一登岛就四散而去。
燕横秋见怪不怪,只带著江炼和几名心腹头目、一眾俘虏走向水寨深处。
“老大,好浓的人血味!”
李大碗抽了抽鼻子,神情逐渐变得古怪。
匪寨中杀人死人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李大碗混过的匪寨,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却从未有一座水寨,空气中飘荡的新鲜血气浓郁到无法化开的程度。
这是杀了多少人?
沿著最后的阶梯而上,驻守在两旁的持刀江匪,无一不是面色惨白、战战兢兢。
鞋底粘黏,原本灰白的石阶,早已被鲜血浸染乾涸了数层。
一尊肥肉鬆散如山身影,盘坐在水寨大堂深处,头颅和肩膀隱没在阴影中无法看清。
身上肥肉每层都有数指厚,层层堆叠不知多少层,连双腿都被淹没。
见到一行人走近,如山身影缓缓挪动身躯,震盪开繚绕周身的香火烟气,他轰然开口,威严神音飘荡:
“吾儿江炼,你终於回来了!”
“你的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