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前屋,检查了一下铺面布置。
前厅只放着三张小桌。只要是天不冷的时候,客人们更多爱在屋外吃串,屋里不敞亮,没意思。
冰柜里剩了些肉,虞万林很懂得怎么把它们变成一串串成品。她在暑假在烧烤店兼职,一串串炸花菜炸豆角,都在她指尖变出来。
只是现在想把店开起来,还需要知道去哪儿拿货。在银昌她人生地不熟,连菜市场的门都摸不着。
虞万林把冰柜门关上,又往里走。
后厨也不大,橱柜里各种调味品挤着,厨具倒一应俱全。
炸串店就算是系统给自己分配的落脚点,虽然自己连个大门钥匙都没有,今晚还不得不在这休息。
不然还能去哪?去问问那个饺子馆老板店里能不能借宿?
还不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虞万林从壁橱里找到一个鱼罐头,看了眼生产日期,1996年。
她坐到店门外,腿搁在对面椅子上,把鱼罐头一口一口吃了。
身后传来“沙沙”的声音。
虞万林回头。是一只橘猫,盯着她手里的鱼罐头。
“喵——”
虞万林高兴起来。两个世界之间似乎被一只小猫打通了。是呀,有什么好怕的?
“你也想吃鱼?那些东西里,可没什么是你能吃的。”
虞万林蹲下身摸了摸猫背上白色的花纹,回身从冰柜里翻出一块鸡胸肉,冻得挺结实。
她检查一下电气,打开电磁炉,把鸡胸肉放上去。
橘猫在她脚边打转,偶尔发出两声喵喵叫。
鸡胸肉煎了半熟捞出来,虞万林又翻了翻冰柜,找到一个馒头,切片倒油一气呵成。
“要不是你这个小猫,我都懒得再开火。”
鸡胸肉晾得差不多了,少油没盐。
“吃吧。以后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
橘猫吃着鸡胸肉,虞万林吃着馍片夹鱼。有了这温暖柔软的小动物,她也不怕黑了,也不怕孑然一身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了。
直到远处几家亮着灯的店也熄了灯,她把橘猫抱到躺椅上,橘猫很轻巧地跳到桌子上趴下了。
虞万林摸了摸它光滑的皮毛,一人一猫在这个几平米的小屋相互取暖。
很久以前,虞万林想拥有一只猫。再近些,她想拥有一些自由。眼下,猫,自由,她曾幻想过的和没敢想过的,全都拥有了。
她突然觉得就这样也不错。
在这天,虞万林拥有了自由,和她的猫。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虞万林就醒了。
两年的高中生活给她带来的烙印,有心理上的,也有生理上的,使她脱了校服看上去也是个学生。
但虞万林没有脱掉校服,按历史老师常说的“客观原因”,是她眼下只有这一套衣服。
她也不想脱校服,在心里,她抱着一丝回到那个熟悉世界的希望。而这身校服,是她唯一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穿着这身衣服,她提醒自己。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是蓝桉的一名学生。
橘猫还睡着,在桌上团成一个球。
虞万林走出了炸串店,一路向东。
雨昨天晚上就停了,路上没什么积水,风吹过来都是干的,是凛冽的冷,冷也是有味道的。泥土味和煤味刻进了这座城市的肺,人们呼吸着这味道,恍然自己生活在这座县城的怀抱里。
白山黑水是它的眉眼,雾凇是睫毛上的霜,一座座昼夜不息的工厂烟囱,都是它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