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性不等于无序。”徐砚清几步走了过来,步履无声地停在她身边。
霍星辰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雪松气息,与自己沐浴后的果香全然不同。
徐砚清没有看霍星辰,而是抽出一张消毒湿巾,微微俯身,极其小心、认真地擦拭着白色大理石茶几上那几乎看不见的痕迹,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仿佛在修复一件稀世珍宝。
“遵守规则,是基本的尊重。”她的声音就在霍星辰耳边响起,平静无波,却像针一样刺人。
霍星辰抱着收拾起来的画稿和工具,看着她近乎神经质的举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掩饰自己的无语。
“知道了知道了,”她拖长了调子,语气里满是敷衍,“完美小姐。”
话音未落,她已经抱着东西大步流星地走向客房,带着一身的叛逆和不爽,“砰”的一声,用力关上了房门。
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久久不散。
第一晚,在弥漫的螺蛳粉余味、无声的硝烟和彼此强忍的烦躁中,艰难地度过了。
徐砚清没有立刻回到书房。
她独自站在二楼冰冷的金属栏杆旁,身体的线条紧绷如弦。
她的目光,沉静地投向楼下那片巨大的空间。
客厅已经恢复了空旷与洁净,被擦拭过的茶几光洁如新,地毯上的黑点也已被清理。
家政机器人无声地滑过地板。
然而,这片秩序井然的景象,在她眼中却仿佛依旧残留着一种无形的“污染”。
那股陌生霸道、带着鲜活烟火气的味道,似乎还顽固地漂浮在空气中。
那个盘腿坐在地毯上、光着脚头发随意束起的身影,仿佛还在眼前晃动。
那声重重的关门声,似乎还在耳畔回响。
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细细密密地缠绕上她的心脏。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扇紧闭的客房门,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栏杆。
恍惚间,她清晰地记起霍星辰光脚踩着地毯时,那纤细脚踝上一个小巧精致若隐若现的的深蓝色星辰纹身。
而客房门内,霍星辰把自己重重地摔进那张过分柔软舒适的白色大床,床垫发出沉闷的抗议。
她瞪着同样一片纯白的天花板,胸口还堵着一股被规则束缚和被“嫌弃”的闷气。
“这个家,冷得像冰窖!规矩多得吓人!”
她愤愤地想着,手指用力揪紧了身下丝滑的床单:
“我才不要被同化!徐砚清……你这个漂亮的冰块!”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试图驱散鼻尖似乎还残留的那一丝清冷雪松味。
然而,在闭眼的瞬间,另一个画面却异常清晰地浮现。
徐砚清俯身擦拭茶几时,那只拿着湿巾的手。
指节是那样的分明,白皙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擦拭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脆弱的专注。
这个画面,竟奇异地冲淡了她心头的怒火,留下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