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照看舅妈家表弟的时候,表弟掉进河里过。
他们家乡是南方,孩子从小都在湖里玩,很少出事的,但那天却出事了。
他带着表弟跟一群小孩在河边玩,嘱咐表弟放好网鱼的竹笼后就在一边看书,等看了一会儿抬头看表弟时,发现表弟不见了,那么多小孩都在,只丢了他一个人。
弟弟是舅妈唯一的孩子,她本来还能有机会再要个孩子的,但因为养着司年,她也就只生了这一个,相当于她的命根子,司年不用去想就知道她该有多难过。
他在那条河里找了一遍又一遍,等到舅妈闻讯而来,他从河里爬出来,又被伤心至极的舅妈拽着拖进水里。
舅妈不想活了,也拉着他,拉着他一遍遍的问表弟去哪儿了,为什么剩下你一个?
那句话他当时听着愣了下,但是若干年后他才明白,那是舅妈伤痛到极点之后的话,她不是故意的。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想活了。
她拉着司年进了河里,那一刻司年觉到了什么叫恐惧,虽然对没有看好表弟让他掉进水里而愧疚,但在水里扑腾着的时候只剩下了恐惧。
他会游泳,他在河里已经游了一个多小时了,从傍晚找到月亮出来,找到全村人都来帮忙找。
可找不到。
找不到的恐惧让他在水里站不稳,说不上是生理的恐惧还是心理的。
他忘记在河里有多久,最后表弟找到了,他去山上玩了。
表弟没有死,但并没有缓和他恐惧的心理,他记得的是那天傍晚在河里一遍遍找的过程,一次次绝望的过程。
他那时无数次的想过,为什么掉进水里的那个不是他呢?
就跟舅妈在绝望时说的话,为什么不是她呢?她以后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十三年了,那时的场景他还记得一清二楚,因为那天的恐惧深入到他心里,生理的、心理的像是漫天的河水淹没了他。让他每次想到都觉得窒息。
司年缓缓闭上眼,所以那天晚上他那么拼命的去救小瑾,不是因为他多么有善心,而是他怕担责任。
就跟现在一样,他也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去。看着还对着他满目感激的贺母,司年跟她低声说:“是小瑾吉人自有天相。”
贺母被他说的又笑了,拨弄着佛珠说:“好,好,是苍天保佑,过几天我再去上香,谢谢祖宗保佑你们两个,只要你们两个都没事就好。”
她看着司年那张像纪央的脸心情复杂,她想是小瑾的母亲在天之灵保佑孩子吧,要不为什么偏偏是司年救了小瑾呢?
纪家人最后同意了原因不也是因为这个吗,纪央只有两个兄长,没有妹妹,就算有也不好效仿古代把妹妹再嫁到他们家,所以综合考虑下,他们同意了长治娶司年,没有谁能比得上司年来替纪央照顾小瑾更合适的了。
贺母这么想着轻轻握住了司年的手:“以后贺家就是你家,有时间就长跟长治来家里坐。”
司年也笑了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