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过婚礼的人都知道,对于新人来说,一天仪式流程下来没有别的感触,只有累和饿。
睡睡不好,吃吃不好,还要高强度社交和来回走动。
哪怕戚许和江曜的婚礼已经简化了流程,等到晚餐后的迎来送往结束,两个大男人还是累瘫了,回到破晓总部时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在沙发上摊着。
因此当陆超欢天喜地地冲进门,说礼金收了十几万,两个人也只是哦了一声,不见半点激动。
陆超也不介意,兴奋地拿着计算器来回转悠。
“没想到结婚这么赚啊!啧,徐叔和知颖姐结得太早了!顾哥也英年早婚…你们说,郑姐和何哥结婚的话,礼金能收多少?肯定没办法跟你们比,但他俩也是有名的A级异能者,看在会长…不是江哥你的面子上,应该有很多人会来吧?还有墩墩的生日是几月几号?生日宴也能收礼金吧?会长你的生日呢?说一下时间呗~”
“陆超,闭嘴。”戚许有气无力地抬起头,努力调动眉眼瞪他,“你要是真那么闲,就去下碗面,我快饿死了。”
江曜举起手,比了个二:“两碗。”
陆超把计算器往茶几上一拍,嘴里嘟囔着朝餐边柜走去。
“你们也太没用了,不就结个婚吗?怎么一副被吸干了精气似的,墩墩都比你们有精神!一人二两炸酱面啊,没肉没菜只有酱!怎么屋里没水龙头啊?会长你怎么不早说?等明天我给你牵根水管过来,再接个过滤器,做饭方便省得来回跑。我下楼做好了给你们端上来啊,手擀面吃着才香……”
陆超絮絮叨叨的声音渐行渐远,戚许看着墩墩还在玩那个如意锁,忍不住用膝盖碰了碰江曜。
“你真想好了?”
江曜看着卧室门,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啊?”戚许追问。
江曜收回视线,好一会才吐出一个字:“累。”
戚许不信:“说得你卸任了就不会累一样。”
“至少我可以专注一个目标,不需要考虑其他。”江曜转眸看着戚许,“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天生的领导者,我更适合做执行者。”
“……嘁,”戚许别开头,“哪有领导者混成光杆司令的?”
江曜闻言脸色微沉,蹭地坐直身体。
“当年班上五十三个人,除开那些贵族子弟,剩下的人来自五湖四海,全是A级稀有能力者且身份背景复杂。你却能把所有人拧成一股绳,和那些贵族分庭抗礼,靠的不是人格魅力是什么?”
“……有什么用,他们还是没选我。”
当年被背弃的往事到底还是留下了心理阴影,无论戚许外在表现得多有自信,内心深处依然有一个声音在质疑他——
你真的可以吗?如果可以,为什么当年不行?
“因为你从小到大遇到的都是好人,以至于你错估了人性。”
戚许惊讶地看着江曜,听他用冷静理智的旁观者视角,剖开了事实真相。
“你虽是孤儿却没吃过什么苦,十三岁觉醒后更没有为生活烦恼过。但他们不一样,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出生贫民窟,靠一时运气改变命运。对他们来说,努力向上不跌落阶层才是目标。”
“上学时他们被你吸引,进而认同你,等到毕业时,现实问题就会摆在眼前。即便他们愿意追随你白手起家,他们家人也不会同意。”
戚许沉默了。
他想起奶奶过世后,谁家做了好吃的,都会叫他过去的邻居们;想起学校对他照顾有加的老师,热情友善的同学;想起觉醒后拿到手软的奖学金,甚至直到他生下墩墩,依然在支撑他的生活。
哪怕也曾遇到李吴忧那种人,戚许也从未觉得烦恼,因为越是这种人,越不敢在他如日中天时找不痛快。
江曜说的这些他当年未必没想到,只是太过自信了,坚信自己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忽略了人都有私欲,也都有软肋。
戚许想起曾经收到和没收到的那些邮件,内心深处始终耿耿于怀的那一块坚冰,终于有了融化的迹象。
过了好一会,戚许有些刻意地哼了一声,扭头道:“说我有领导力,自己只适合做执行者,也不知道当年那群贵族子弟以谁马首是瞻,我们几次当面挑衅都没闹起来。”
江曜闻言,面露惊讶:“难道你以为是我的原因才没打起来?”
戚许反问:“难道不是吗?”
江曜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我何德何能。你能把一群三教九流团结在一起,我可没本事号令一群自视甚高的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