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文迪许施施然迈动脚步:“我真诚地希望下一次我有类似的疑问,欧德先生能慷慨地回复我。您知道我目不能视,所以冷暴力会让我非常不安。”
“……”欧德倒吸了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上帝知道他有多想拿□□抽一棍子这玩意儿。
他实在没忍住:“也许在卡文迪许先生眼中,我还是太完美了。冷暴力会让您不安,但□□子弹不会让我不安。”
卡文迪许又倏地停了下来,语气诚恳:“请叫我卡文迪许就好。我不希望我们之间还要用‘先生’这样生疏的称呼。”
“…………”欧德简直头晕目眩,怄到浑身像有蚂蚁在爬,“算我求你行吗,少说话。我不觉得这样一段对话应该发生在1888年的两个英国成年男性之间。”
卡文迪许:“为——”
“咚!”
欧德用手臂抵着卡文迪许的咽喉,一下将人抵撞在近旁的巨树上。
“我发誓……”他咬牙切齿地压着声音,“你要是再这么找茬,我现在就松手。我不在乎你找上我是为了什么。杀我?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我松开手后,你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找到我。”
卡文迪许闭上嘴:“……”
欧德:“我说清楚了?”
卡文迪许沉吟了一下,点点头。
“很好。”欧德退后一步,松开手臂,语气恢复冷静,“现在,如果我们达成了各退一步的协议,抬起你的右手。”
“为什么我觉得这动作像驯——”卡文迪许险险想起自己刚惹恼了欧德,及时刹车,将后半个犬字咽了回去。他又一次思索了一下,配合地抬起右臂。
“做得不错。”欧德重新抓住卡文迪许的手臂,领着人大步往之前传来树木折断声的方向走,“只要你别再故意拖后腿,我可以回答——”
“轰……”
树木倾折的声音在不远方响起。
“在北方!”欧德立即敏锐地抬头,拽着卡文迪许在树根盘综错节的林中跑起来,“听起来力道没之前那次大,树没撞断几——!”
大概是一天下来运动量超了负荷,欧德双腿有些使不上劲。走得飞快没让某个“目不能视”的残疾人摔跤,他自己倒是一脚踢在树根上,往前一栽。
欧德反应迅速地收紧抓着卡文迪许手腕的左手,愣是把自己又扥站直了,一路拖着又一次被当成吊环、有些无言以对的卡文迪许赶到声源处,一个蹲滑躲到某处粗壮严密的树根后,微微探头向外看。
“……”
卡文迪许安静了几秒,小声问:“只要我别再故意拖后腿,你可以回答什么?”
“别说话!”欧德同样小声呵斥,“现在是掰扯这个的时候吗?”
他将霰。弹枪从背后摘下,上膛时忽然产生一种本能的危机感,转头就见卡文迪许的身体冉冉在树根后站起:“——!你做什……蹲回来!——好吧,好吧!只要你别再故意拖后腿,我可以回答你的十万个为什么!”
卡文迪许于是又施施然降回去了,在欧德刀子似的瞪视中微微侧脸:“听起来我们找到的不是怪物,是打过照面的老熟人。”
林地中央,原本不正常密布的巨树折倒了五六棵,地面似乎刚被什么强腐蚀性的东西灌溉过,委顿下去一个将近2米深,10米直径的坑。
“嘶……”有沙子在坑底像烟雾一样慢慢萦绕,毒蛇般温顺又阴湿地缠绕在之前在旅馆碰过面的学者们足踝边,他们正缓缓放下双手,动作规整而沉默。
“咳……!”坑底,满身尘土,面上带血的黑裘女士呕出一口鲜血,单手撑地跌撞着站起,“你们怎么敢……我宽恕了你们的性命!”
“像疯狗一样不依不饶,特地追到密林里来攻击的人,是我们吗?”
带头的灰发学者冷声道。
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手背上刻着一道复杂的血痕,鲜血正顺着瘦长的手指一滴滴砸落坠地。但他好像丝毫不觉痛楚,也不担心失血过多。
“那是不是……沙尘之子教会的标识?”欧德有些吃惊,“这帮学者,就是被夸切·乌陶斯召唤来的沙尘之子?这倒是能解释他们怎么一点也不怕密林的异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