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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微光(第1页)

上官琅麾下那些如同自幽冥缝隙中钻出的魔修,其倏忽来去、又决绝自焚湮灭的袭击方式,在慕容离心头蒙上了一层远比断魂崖伏击更为深沉、更为粘稠的寒意。魔域内部倾轧的残酷与行事手段的狠辣诡谲,远超她此前的想象。她们此刻,仿佛并非行走于人间,而是误入了一片遍布无形蛛网的黑暗森林,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瞬会从哪个意想不到的角落,弹射出一条毒性更烈、隐匿更深的毒蛇。

颜迟对此似乎并不感到意外,那张易容后平凡无奇的脸上,甚至看不出多少波澜。她只是带着慕容离,如同两个真正的幽魂,更加频繁地更换着落脚点,行进路线也愈发飘忽难测,时而向北,时而折东,毫无规律可言,如同在下一盘只有她自己才懂得棋路的大棋。她们不再轻易进入任何稍有规模的城镇,绝大多数时间,都穿行在荒无人烟、妖兽潜伏的深山大泽之中,依靠颜迟神乎其神的幻术遮掩行迹,以及听风楼那些分布极广、却又极其隐秘的补给点,来获取必要的丹药、清水和食物。

慕容离身上的伤势,在颜迟毫不吝啬的珍贵丹药与她自身日渐精纯的灵力共同滋养下,渐渐好转,断裂的筋骨重新续接,破损的经脉也缓慢修复。但心头的沉重,却如同不断累积的铅块,与日俱增。仙门联合追缉令带来的污名,如同跗骨之蛆,让她无法以真面目示人;平云门禁地内那隐约感知到的魔气与可能的秘密,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幕后黑手七星池那模糊却恐怖的阴影,笼罩着前路;如今再加上魔域七杀城少主上官琅那阴冷窥伺的目光……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罗网,又像是一座座连绵不绝、望不到顶峰的巨山,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要耗费莫大的力气。

唯有手中那柄冰凉沉重、饮过仇敌之血的断剑,以及身边这个心思如同九曲回廊、永远难以揣测其真实意图的红衣女子,是她在这无边黑暗与重压之下,仅存的、可以触摸到的依仗。

数日后,她们再次改头换面,小心翼翼地潜入了一座位于三州交界、名副其实的三不管地带边缘城镇——“落雁集”。此地龙蛇混杂,灵气稀薄而浑浊,空气中常年弥漫着尘土、汗臭、劣质酒精以及某种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建筑低矮破败,街道狭窄泥泞,往来行人大多眼神闪烁,带着或多或少的警惕与戾气。混乱,是此地唯一的秩序,但也正因这份混乱,才更容易让她们这样的“影子”隐匿其中。

行走在尘土飞扬、充斥着各种刺耳叫卖声、粗鲁笑骂声以及不明来源异味的主街上,慕容离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她自幼在丹霞宗长大,习惯了山间清灵的空气、静谧的桃林与同门间温和有礼的相处。此地的嘈杂、污浊与赤裸裸的弱肉强食,让她从生理到心理都感到强烈的不适与排斥。她习惯性地将自身灵识维持在周身数尺的狭窄范围,如同最警惕的猎豹,冰冷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或投来探究目光的身影,那只隐藏在袖中的手,始终不曾真正离开过断剑那粗糙的剑柄。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颜迟。此刻的颜迟,易容成了一个面色略显苍白、眼袋浮肿、带着几分纵欲过度气质的富家公子哥,穿着一身料子尚可却花纹俗气的锦袍,手里摇着一把描金绘彩、略显艳俗的纸扇,步履悠闲,目光饶有兴致地掠过街边那些摊位上摆放的各种来路不明、真假难辨的“宝物”——或许是沾着泥土的古老法器残片,或许是散发着古怪气味的不知名兽骨,又或许是一些封面模糊、内容可疑的所谓“秘籍”。她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来此寻找刺激、满足猎奇心理的纨绔子弟,与这落雁集的气质,竟有几分诡异的契合。

就在她们随着人流,缓步经过一个较为宽敞的岔路口时,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喧哗与凄楚的哭喊声,瞬间压过了街市的嘈杂。

只见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裸露的胸膛上纹着狰狞青黑色图案的壮汉,正带着几个獐头鼠目、眼神猥琐的跟班,围住了一个靠在墙边、铺着破旧麻布、上面零星摆放着些品相普通的草药和几张硝制粗糙兽皮的老者摊子。那壮汉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一脚狠狠踢翻了摊子上那个用来盛放草药的、用细竹篾编成的簸箕!

顿时,那些被老者小心翼翼采摘、晾晒的草药,如同无助的枯叶,散落一地,随即被几只沾满泥污的脏靴子肆意地践踏、碾碎。

“老不死的!这个月的‘平安钱’还敢拖欠?是不是活腻歪了,想早点去阎王爷那儿报到?!”那壮汉唾沫横飞,粗壮的手指几乎要戳到老者那布满皱纹、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额头上,声音如同破锣,充满了威胁。

老者身边,还瑟缩着一个看起来是他孙女的小女孩,约莫七八岁年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衣裳,小脸吓得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她那双原本应该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里,此刻噙满了惊恐的泪水,如同受惊的小鹿,小小的身子紧紧抓着老者的破旧衣角,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倔强地抿着嘴,没有哭出声,但那强忍泪水的模样,更让人心生怜惜。

“鲁……鲁爷,行行好,再宽限两日吧!就两日!”老者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绝望与哀求,他不停地作着揖,腰几乎弯到了地上,“前几日冒着风险进山采的这些药,还没……还没卖掉,等卖了钱,一定……一定第一时间给您送去……”

“宽限?老子宽限你,谁他妈宽限老子?”那被称作鲁爷的壮汉狞笑一声,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不再理会老者的哀求,伸手就去抓摊子上那几张品相相对最好、毛色也最完整的兽皮,“拿这些抵债!算是便宜你这老家伙了!”

“不行啊鲁爷!使不得!那是……那是要留着给囡囡换件过冬的棉衣的……求求您了!”老者见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也顾不得害怕,慌忙扑上前,用自己干瘦的身躯去护住那几张兽皮,那是他们祖孙二人这个冬天唯一的指望。

“滚开!老东西!”鲁爷眼中凶光一闪,毫不留情地一把将老者狠狠推搡开!

老者年迈体弱,哪里经得起这般大力,踉跄着向后倒去,“嘭”地一声,后脑勺重重撞在身后冰冷坚硬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当即痛得蜷缩起身子,发出一阵压抑的、痛苦的呻吟。那小女孩见状,终于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凄厉而无助。

周围有些路人被这里的动静吸引,驻足观望,却多是面露畏惧之色,相互间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眼神中或有同情,或有麻木,或有幸灾乐祸,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显然,这鲁爷是此地臭名昭著、无人敢惹的一霸。

慕容离的眉头皱得更紧,如同打了一个死结,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冰冷的怒意。她自幼被师尊教导要持心守正,最见不得的,便是这等恃强凌弱、欺压毫无还手之力老弱的卑劣行径。胸腔中一股郁气翻涌,若非此刻身负追缉,顾忌暴露身份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她几乎要立刻拔剑出鞘,让这个所谓的“鲁爷”好好尝尝“春风渡”的滋味,哪怕只是最凌厉的剑背。

她下意识地侧过头,看向身旁的颜迟,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丝共鸣,或者至少是默许。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颜迟依旧好整以暇地摇着那把俗气的描金纸扇,一副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甚至那双易容后显得平凡的眼睛里,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仿佛觉得眼前这一幕颇为有趣的笑意。

慕容离的心中,莫名地一沉。一股说不清是失望还是自嘲的情绪悄然蔓延。是了,颜迟是何等人物?游戏人间,视众生为棋盘上的棋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上官琅麾下的精锐魔修都能谈笑间逼得自焚湮灭,又怎会真正在意这点市井底层、如同蝼蚁挣扎般的蝇营狗苟与悲欢离合?在她眼中,这或许真的只是一场无聊路途上,偶然撞见的、可供消遣的闹剧罢了。

一股莫名的倔强与冲动涌上心头。即便颜迟不在意,她慕容离也无法坐视。她暗暗提聚灵力,手指在袖中悄然握紧了断剑的剑柄,准备寻一个最隐蔽的角度,至少要用一道暗劲,让那嚣张的鲁爷吃个哑巴亏,比如……让他当众摔个狗吃屎,或是膝盖莫名一软……

就在慕容离屏息凝神,即将暗中出手的那个刹那——

一直摇着扇子、仿佛置身事外的颜迟,动了。

她没有上前,没有呵斥,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要干预的神情。只是在那鲁爷志得意满、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狞笑、粗糙的大手即将触碰到那几张兽皮的瞬息之间,她握着纸扇的、白皙修长的右手,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顿。

随即,她那双看似慵懒、实则深邃难测的眼眸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幻光,如同投入古井深潭的一粒微小石子,悄然闪过,荡起一圈无形的涟漪。

下一刻,让所有围观者,包括慕容离在内,都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那原本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鲁爷,伸出的动作猛地僵在了半空!

他脸上的狞笑如同被冻结的面具,瞬间凝固、扭曲,眼神在刹那间变得空洞而迷茫,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完全超乎他理解范围的恐怖或荒诞景象。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愕万分的注视下,他猛地收回抓向兽皮的手,转而开始……不受控制地、四肢极其不协调地、如同提线木偶般扭动起自己肥胖的身体!

他先是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了脚底板,发出一声怪叫,抱着那只脚在原地单脚疯狂乱跳,嘴里发出“嗬嗬”的、仿佛被扼住喉咙的怪声;随即又猛地停下,双手开始胡乱地、拼命地在自己的身上、脸上、头发里拍打、抓挠,表情因极度的“痒”而扭曲变形,仿佛真有无数看不见的毒虫正在啃噬他的皮肉;最后,在众人愈发惊诧的目光中,他竟彻底放弃了形象,当众跳起了一种极其拙劣、如同肥硕鸭子走路般摇摇摆摆、还试图笨拙转圈的可笑舞蹈!

他一边如同中风般抽搐舞动,一边还涕泪横流,嘴里含糊不清地、带着哭腔念叨着:“别咬我!好多虫子!好痒!啊啊!我的钱!我的钱袋子破了!金子!银子!都飞走了!快回来!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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