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对着亲信刘小,下达的命令每一条都精准地踩在技术与社会管理的缝隙上,他要让毒品像升级的“病毒”,变得更隐蔽,更难以追踪。
“第一,传货不用人。”老K语气冰冷,“去找那些骑着摩托车、蹲在街边趴活的‘摩的佬’,还有那些管理松散、满城跑的快递公司散户。把‘货’封进便宜的茶叶包、塞进二手玩具里,当普通包裹发。单子全部手写,用假名、一次性手机号,让他们按‘□□’的方式,把‘货款’跟那几块钱快递费一起收回来。”
他深知,在那个监控尚未全覆盖、支付方式还未严格管理的年代,这便是最不起眼的隐身衣。
“第二,收钱不走银行明路。”他继续部署,思维缜密,“让那些瘾君子把钱塞进指定公园的石缝里、废旧报箱,或者,”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狡黠,“直接存进我们准备好的、用□□开的银行卡里。多用ATM机无卡存现,小额,多次,神不知鬼不觉。”
“第三,场子给我‘活’起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老K的指令清晰而冷酷,“今晚是城中村的黑网吧,明天是广场舞旁边摆地摊的,后天甚至可以是在大学城附近的台球厅、游戏机室。人流量大,环境杂,条子查不过来,也蹲不住。”。
“最后,通知下面所有‘拆家’,”老K语气森然,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线上联系,用□□群,建了即散,用特定图片、火星文当密码沟通。线下,谁再敢像‘鱼头’那样带着‘货’招摇过市,他的下场在我这会比进去更惨。”
“另外,”老K最后补充,目光投向厂房深处那间临时改造的实验室,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迫切,“去告诉老师,他的‘蓝冰’,我要在三天内升到最高提纯。不然咱们也不用养着他了……”
与此同时,广城市局审讯室内,灯光惨白,气氛凝重。
“富渔面馆”的老板娘坐在审讯椅上,没了店里的麻利劲儿,脸色灰败。她对面是目光如炬的林武诚和静静记录的项扬。
“我唔知啊,真系唔知!”老板娘反复强调,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那个‘金链男’系熟客,但系做乜嘢我点知?打开门做生意,边个来食面我都欢迎噶。”
林诚武不说话,只是用那双看透太多罪恶的眼睛平静地盯着她。项扬则低头,细致地看着之前廖繁春和张锦记录的观察报告。
直到林诚武将一张面馆内部的布局图推到她面前,用笔尖点了点那个节点,声音沉稳:“每次‘金链男’来,你都会在他离开后,把那个特定的辣椒瓶放回原位。为什么?广城湿气重,辣椒瓶怕受潮?”
老板娘瞳孔微缩,嘴唇哆嗦了一下。
项扬适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力:“我们查过,你儿子在国外读书,账户最近多了两笔来源不明、但数额不小的汇款,老板娘,开面馆,这么挣钱吗?”
心理防线,往往崩溃于最意想不到的细节。
老板娘的肩膀彻底垮了下去,眼泪涌了出来。“我…我也是被逼的…他们找到我,说不合作,就让我儿子在国外‘出意外’…我只是…只是在他们的人来吃面时,把那个瓶子放好,表示…表示‘安全’或者‘有货’…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交代了这原始却有效的信号传递方式,印证了张锦敏锐的观察,也坐实了面馆作为低级联络点的作用。
但她接触的层面太低,只知道“上面”的人很厉害。
手段通天,至于“上面”是谁,货从哪里来,她一无所知,只知道不好好办事就让她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
审讯结束,项扬合上笔录,轻声道:“林队,她说的,和‘鱼头’死咬不开口的状态,都指向同一个问题——对方组织严密,手段狠辣,反侦察意识极强,而且,行事毫无底线。”
林诚武揉了揉眉心,感觉肩上的压力又重了几分。
“断了面馆这条明线,他们只会像蟑螂一样,藏进更暗的缝隙里。通知下去,接下来一段时间,全市的娱乐场所、物流货点、网吧,都要纳入重点监控范围。”
“另外,让张锦那边加快对成分的分析速度。”他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沉重,“我有预感,对方已经变招,更大的后手,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