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灵双慧等人忙忧心跟着。
等温辞玉追过去,她已上了马车,映竹“驾”一声利落驱车,两列侍卫紧随,他只好也上了自己的青棚马车,远远地跟在后边。
昭宁不用掀帘看也知道。
温辞玉了解她,她何尝不了解温辞玉呢。
质问这么一场,起先忍不住愤怒而露出的反常,至少能打消他八分疑心。
因先前应了关嬷嬷要去小芙园一趟,公主没有发话改变心意,映竹便还是驾车往小芙园方向去。
说来也近,护国寺在半山腰,小芙园在山脚下。
马车将要在一座别院停下时,那院门口早已站了个身着褐色宽袍的老嬷嬷,左右整整齐齐地跟着十几个快到她腰身的小姑娘。
老老少少眼巴巴地候着,待马车停稳,昭宁由双慧搀扶下来,一声声欢欣雀跃的“宁姐姐”争相入耳。
昭宁心软了又软,什么怒气都抛到一边了。
她身后,温辞玉跟着下车走来。
眼看着她被一群孩子簇拥环绕着,叽叽喳喳地问她怎么好久不来,她在外人眼中是多么高高在上矜贵娇纵的昭宁公主,可面对这群或痴傻或残疾,或丑陋或重病,再或是单纯因为生而为女就被家人抛弃的可怜孩子,她有无限的耐心和好脾气。
温辞玉心里忽然就闪过一丝异样。
说到底,昭宁也只是一个刚出生就差点被太后丢去护国寺摔死的可怜姑娘罢了。
别人不懂她,一味地指责她仗着皇帝宠爱刁蛮任性,动不动就耍性子、发脾气,可他还不懂吗?
再没有人比他懂昭宁说要给天下所有被抛弃的女孩子们一个家的单纯和善良。
再没有人比他懂昭宁在四皇子屡次病重昏迷时痛恨她为什么不是个男儿,痛恨重病的为什么不是她的脆弱和无助。
今日委实怪不得她发火,先皇后母族后辈无能,若无皇帝提携,早已走下坡路,这世间她还能依靠的,只有他了。
可他方才竟因为身不由己的苦衷而怀疑她!
他可真该死啊!
怎么就没想,若非陆绥那偷妻贼挑拨离间,昭宁怎会与他有嫌隙?
好在他最擅长哄公主高兴。
温辞玉迅速收拾好情绪,先上前帮昭宁给孩子们解惑。
往常昭宁不便出宫时,小芙园大大小小的事宜都是他代为打理的,孩子们认识他,也喜欢他。
关嬷嬷见状心下为难地思忖一番,笑着对昭宁说:“前几天山里蹿出来两头大老虎,可把咱们吓坏了,幸亏温郎君及时带人来赶走。”
昭宁这才挑剔地瞥了眼温辞玉,好似有所动容消气的模样。
温辞玉看了一阵心安,奈何孩子们热情似火,一时抽不出功夫单独同昭宁说话。
好不容易等到午膳时分,关嬷嬷带孩子们去用膳,四周清静下来,温辞玉来到昭宁身边,还没开口,院外又有长随匆匆赶来。
“公子,祝大人有要事需立即见您!”
温辞玉高中状元后便在翰林院任七品编修,今岁刚擢升从五品试讲学士,祝大人是他顶头上司,也是温老的学生。
眼下传话来,想必是前一阵被安王一党弹劾停职的事情有转圜了。
如此,温辞玉满腹的情话便不好再说,郑重向昭宁承诺道:“你放心,四皇子的事,我责无旁贷。”
言罢作揖离去。
别院门开,昭宁回眸看了眼,手心攥成邦硬的拳头,杀意一点点涌上来,倏地却又感觉浑身凉飕飕的。
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院外,明明温辞玉的马车已扬长而去,怎么好似……还有道隐秘又压迫感十足的视线朝自己投来?
似豺狼虎豹睁着幽绿的眼睛窥视猎物,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