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魏璋云淡风轻,用枯草杆拨弄着琉璃瓶里的红麟鱼。
震动惊扰了他的鱼儿。
他方抬眸,将一叠文书推给沈惊澜,“急什么?二十三人里总有软骨头。”
这二十三人必是近身伺候太子多年的人,他们对太子的行踪了如指掌。
那么只需要撬开他们的嘴就行了。
至于怎么撬,魏璋已经把这些人的身份来历和他们的妻儿父母查得一清二楚。
人只要有牵绊,就没有撬不开的口子。
“若都不开窍,还有兄长呢……”
魏宣是先太子党的中流砥柱,只要缚住他,太子党内部自会土崩瓦解。
魏璋沉吟片刻,“明日我纳妾,他必会自投罗网。”
“你还要纳昭阳?”沈惊澜不可思议道。
当年他们追杀变法余党,意外在湖畔捡到认错人的昭阳。
魏璋将计就计认下了她青梅竹马的身份,并将昭阳留在身边,利用身边人周边物潜移默化让她笃信魏璋就是她的心上人。
为的就是用她之忠心,钓出其余乱党。
然后一并斩草除根。
而今,大事将成,昭阳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沈惊澜狐疑望着魏璋,“你纳她,是为了清算乱党,还是真想要她?”
“要她,又何妨?”魏璋并无否认之意。
薛兰漪有句话说得很对:谁说鱼饵不能做观赏鱼逗趣了?
他现在就觉得这条鱼很有意思,杀了可惜。
“不行!”沈惊澜反驳道:“若留着她,将来见着故人,恢复记忆,对大庸对圣上来说就是隐患!”
“那就把能让她恢复记忆的人……杀干净。”魏璋悠然吐出最后三个字。
不欲与他再争,拿着琉璃瓶起身离开。
沈惊澜亦猛然起身,“你别忘了昭阳郡主也是乱臣贼子之一!你留下她,就是窝藏贼寇,忤逆圣上!”
已经走向寝房的魏璋侧过头微弯唇角,半边脸上树影斑驳,“哪有什么郡主?”
眼下,往后,将来活着的,都只有他的侍妾薛兰漪。
他踱步而去,再不闻身后沈惊澜那些忠君之事的陈词滥调。
推开寝房的门,嘈杂声消失了。
薛兰漪正斜倚在榻上喝药。
内室珠帘随风轻动,折射的光点环绕在她周围。
像满天萤火虫,道不尽的恬静。
魏璋褪了披风,挑帘而入。
薛兰漪立刻躺下,背对着他将被子拉过头顶。
魏璋尴尬杵在榻边。
“姑娘喝了药,身子已无碍了,只是……”
柳婆婆赶紧解围,暗自指了指耳垂。
方才危机关头,薛兰漪自是以他的性命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