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也是这个得意洋洋的表情。
不过,那时她总叫他阿璋弟弟。
纵然他比她大好几岁,她还是爱跟着魏宣叫他弟弟。
魏璋心里一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没再跟她搭话,拿着寝衣离开了。
魏璋脚步略沉,心不在焉走着。
路过小厨房外的鱼缸时,瞥见两条鲈鱼在争抢鱼饵。
拇指大小的鱼苗在浪涌中奋力翻腾,最后还是被撕扯得遍体鳞伤。
鱼饵终究会在争斗中被吞没的,这是它的命数。
这个命数甚至有可能明天就会降临。
所以执杆者只要保证大鱼上钩前,鱼饵还活着就行了,断没有对一只鱼饵灌注太多精力的道理。
魏璋沉眸,在夜风中站定良久。
直到鱼饵被鲈鱼吞吃入腹,他缄默着独自去书房睡了。
翌日一早,薛兰漪起身将昨夜的寿桃上了蒸锅。
两人简单用了些,便坐马车同往郊外。
春色正浓,京郊阳光灿烂,鸟语花香。
魏璋仰头靠在马车上闭目小憩,忽被闪烁的光点晃了眼睛。
他睁开眼,正见薛兰漪将一只盛满水的琉璃瓶放在窗边,兴致盎然撩着水。
半透明的瓶子里有一尾红鳞小鱼苗,鱼尾摆动,折射出斑斓的光。
这鱼有些眼熟。
正是昨夜被鲈鱼吞掉的小鱼苗。
薛兰漪感受到一束讶异的目光投射过来,转头莞尔一笑,“好看吗?”
“那是鱼饵。”魏璋淡淡道。
“我知道啊,可你不觉得它很好看吗?”
薛兰漪今早起床,正见水缸里的小红麟鱼在两条鲈鱼之间穿梭,躲过明枪暗箭,从鲈鱼嘴里死里逃生。
生命力真强,而且鱼鳞特别有光泽,薛兰漪便将它捞了出来。
“又无人规定鱼饵不能做观赏鱼,这么好看的鱼儿被吞了岂不可惜,何不留着逗趣?”
薛兰漪歪着头,风拂动鬓发,扫过粉白的脸颊,琉璃光影在她周身摇曳。
从她身后吹来的风都是甜的。
的确,很适合观赏。
只不知这尾漂亮的鱼饵能不能躲过正在靠近的暗涌。
魏璋不置可否,继续闭目小憩。
身后风声萧萧,荒草簌簌……
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京郊的庄子。
这庄子占了半个山头,目之所及望不到边。
而且房子结构与盛京城中阁楼大相径庭,是罕见的穹顶。
游廊里,来回穿梭的丫鬟身穿胡服,显然这位元懿公主不是中原人。
薛兰漪听柳婆婆闲聊过,盛京来了位西域公主,这位公主掌部落实权,此次是来与大庸和亲的。
他们的部落虽然不大,但把持在西境要塞,盛产汗血宝马。
只要与这位公主打好关系,就等于掌控了西境边防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