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青阳窘迫地观察着魏璋的神色,“方才经过后厨,管事已将菜单给世子过目了,世子也已下了对牌。”
“……”魏璋屈指攥着文书扉页,“那把礼单送来。”
“世子方才不是已经令人去库房清算了吗?”青阳话一出口,立刻垂下头。
世子做事向来有条理,最忌讳旁人多嘴置喙。
“属下知罪。”他紧张地拱手,手心汗涔涔的。
魏璋难得并未责罚,抬了下手指,“备水,沐浴吧。”
“喏!”
一盏茶后,里间热腾腾的水雾升腾而起。
魏璋仰头靠在浴桶边沿小憩了片刻,才稍微解了乏。
可很快,鼻间钻进一股让人心烦的沉香。
“以后莫要再焚沉香。”魏璋很不喜欢这样厚重的味道。
“喏。”
耳边传来一道温软的女声,伴随而来的是珠帘被挑起的撞击声。
薛兰漪其实并未焚香,只因她知魏璋右腿有疾,一到阴雨天,那种从皮肉里透出来的痒意,隔靴搔痒般会让人坐立难安。
于是,她在四合院里日日点着祛湿的沉香,虽不能治他的腿疾,但他每次来时,起码能略缓解些。
沉香熏久了,薛兰漪身上自然而然时时带着这种味道。
她走进内室,下意识看了眼他右腿浅浅的疤痕。
从前她不敢问他伤势,今日听崇安堂母子三人的对话,方知这腿疾是幼时摔进洼地导致的。
可能没有悉心照料,残留了淤血,才会留下隐疾。
薛兰漪有些出神。
魏璋睁开眼时,恰见她担忧的目光落在他腿上。
他将腿沉入水中,涟漪遮住了疤痕。
薛兰漪的视线失了焦,才意识到自己正一瞬不瞬盯着男人的下半、身。
此时的魏璋身上只覆着一条毛巾,上半身赤、裸着,虽水雾缭绕,却挡不住蕴着蓬勃力量的身躯。
她双颊一红,撇开了视线。
明明不敢不愿不想见,又偏要虚情假意地黏上来。
魏璋轻笑一声,继续闭眼小憩,“出去吧,可别怠慢了兄长。”
耳边并未传来远去的脚步声,反而手背沾染了一点凉意。
他防备地撩起眼皮,薛兰漪正半蹲在浴桶前,握着他的手,用打湿的绢帕擦拭他手背上的小红疹,“这是薄荷水,最消瘾疹。”
魏璋蹙起眉心,防备更甚。
薛兰漪专心致志帮他消疹,并未注意到那人复杂的神色,“世子还是莫要再沾笋汤为好。”
她记得魏璋是沾不得竹和笋的。
每年春笋繁茂的季节,少不得误触,身上便会起疹。
有次情况严重,还高热了三日。
怎么方才在崇安堂,大家都说魏璋和大公子一样爱喝笋汤呢?
他从未跟旁人提起过自己的隐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