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尚存,总会有许多个明天可盼的。
几番吐息后,她身上安稳了许多。
扶着案几站起来,踮起脚尖在窗檐上挂了只惊鸟铃。
风佛动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也拂动花枝,向东,向着太阳刺破云层的方向。
干净的风和铃声濯净了院子里的嘈杂。
燕春也骂累了,气喘吁吁走到后房檐处,恰见薛兰漪趴在窗台上,用绢帕擦拭花瓣上的雨珠。
她根本没听燕春的提点。
一天到晚贯会好吃懒做,附庸风雅!
“把侍花弄草的劲头拿来伺候世子,何至于连个侍妾都当不得?”
燕春瞧她温吞吞的样子,火气直往上窜,剜了眼柳婆婆,“你去,把从迎春楼弄来的药粉子洒进她花盆里,容她再好生摆弄两日。”
“这……”柳婆婆一听吓得脸都绿了,“这……后日是世子生辰宴,大公子也回府了,可莫闹出什么乱子。”
“没用的老货!”
燕春双目一瞪,“呵!她放不开伺候主子,我教她该怎么伺候!”
至于万一在国公府做出什么有违兄弟伦常之事,乱棍打死罢了,与旁人又有什么相干呢?
燕春翻了个白眼。
梅雨季节,天空放晴的时间总是格外短暂。
很快又乌云蔽日,阴风阵雨。
这夜,薛兰漪莫名地浑身不适,辗转难眠。
翌日清晨,薛兰漪抱着百合花依柳婆婆指的路线去了国公府。
国公府正张灯结彩,刚至辰时,宾客已纷至沓来。
薛兰漪身份特殊,只能蒙了面纱,从侧门入。
一只脚刚踏进门槛,有人的手臂拦住了她。
“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国公府也敢乱闯?”
门房打量她一身素净装扮,连钗环都未佩个像样的,跟死了男人似的,不耐烦就要合门。
薛兰漪忙扶住快要关上的门,屈膝一礼,“劳驾门上大哥,我是……”
薛兰漪是什么身份,她自己竟也说不明白。
索性不说了,放下花盆,去取荷包里魏璋给的令牌。
门房可没耐心应付这些个打秋风的,一脚踹了她放在门槛上的花盆。
花盆赫然顺着台阶往下滚。
薛兰漪忙蹲身去扶。
花盆滚的速度越来越快,百合花也跟着极速打滚。
娇嫩的花瓣在青石台阶上磕磕碰碰了十来次,一直滚到街面上。
薛兰漪一路磕磕绊绊追到了街上。
眼见就要扶住花盆,耳边突然传来马蹄声。
“让开,都让开!”
巷子尽头一匹高头大马正迎面朝薛兰漪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