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诧异对望,那人避开视线,隐入了人群中。
“妈妈可识得那人?”
那紫衣郎君和大公子一样,透着一股未老先衰的失意。
柳婆婆自然不识得国公府的客人,但昨晚听厨房里的婆子们议论呢,此番国公府宴会,世子不仅宴请了当朝权贵,先朝没落的世家也都在受邀之列。
连当年参与变法的乱臣贼子所在家族也都邀请了。
“那郎君瞧着像是周钰公子。姑娘可闻先朝时期,先太子座下有六位才俊主张变法?”
薛兰漪点了点头。
此事不用刻意打听,这件轰动先朝的事大庸上下皆知,至今仍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五年前,先太子和六位世家才俊正风华正茂,势头一时无两。
许是意气太甚,竟在朝堂上公然提出要废黜贱籍制,爵位承袭由永袭制改为代降制,此事在朝堂引起轩然大波。
后来变法失败,先太子党被指居心叵测,意图谋反。
当夜,无端端一把火将东宫的一切烧为乌有。
其余六人武将折脊,史官焚籍,谋士断舌,医者断指……虽都未亡,却都拥有了最刻骨铭心的结局,包括他们的家族一落千丈,永不为朝堂所用。
薛兰漪望着人群中弓腰驼背的三位郎君,实在不像其他世族公子般光彩照人。
薛兰漪猜测他们三人,加之大公子、昭阳郡主就是那六人之五。
魏璋请他们来作何?
薛兰漪心中疑云丛生,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喜婆簇拥到了大堂门口。
“姑娘愣着作甚?世子等你呢。”喜婆打断了薛兰漪的思绪。
她抬起头来,恰一阵和风吹过。
轻薄的裙裾飞扬,金丝闪烁,恰如繁星点点。
她的身上在发光,像这雨后初霁的晴空一样明朗。
魏璋站在大堂匾额的阴影下,目光一滞,片刻,颔首道:“过来。”
“姑娘快再去妾书上画个押,事情就妥了。”喜婆把她推到了魏璋身边。
她不防顾,一头扎进了魏璋胸口,唇脂蹭到了他衣襟上。
明明在如此嘈杂的大堂里,魏璋还是闻到了一缕独属于她的清香。
口腔里的那抹甜也同时漫了出来。
魏璋喉头微动,把桌前的妾书移到了她面前,“签吧。”
一切都完善了,户部、礼部的印章,还有魏璋的署名和他的手印。
只要薛兰漪再按下自己的指印,他们两个便此生此世捆绑在一起。
她等待了三年的结果,最后一笔由她来落。
周围数百双祝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要顺势而为吗?
她还想要他吗?
薛兰漪摁向丹砂的手在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