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微弱的烛光最终全然偏向了她。
周围一切,包括魏璋都被吞噬进了黑暗中。
只有她身上披着温柔的光晕。
她自下而上望着他,鬓发微湿贴着清瘦的脸颊,一汪春水中只映出他的模样。
根本就是一朵菟丝花,离不得人。
连呼吸都紧缠着不放,每一次起伏,心尖便蹭着魏璋的指腹。
那是和他的指温截然不同的滚烫。
空气在缓慢流动,微醺。
下一刻,如玉长指捻住了亵衣边缘那抹不一样的温度。
他们俩在少年笑意明媚的画像前行了初次……
薛兰漪以为昨夜她将心剖给他看后,他们的关系可以贴近些。
可是,没有。
若说魏璋从前待她只是冷淡,今早更无端生出了厌烦和避忌。
薛兰漪几不可闻叹了口气。
柳婆婆看出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腕,“姑娘莫急,哪有一口吃成胖子的道理?世子准姑娘入国公府,那就是对姑娘上心了呀。”
薛兰漪当然知道深渊底下的人想要够到一片云彩,何其困难?
不过是争一个来日方长罢了。
“无妨。”
长睫轻颤间,她已不见伤神之色,默默收捡了一地狼藉,往书房去。
柳婆婆瞧她身子虚软,就跟了上来。
“妈妈……”薛兰漪顿住了脚步。
昨儿夜里闹得太凶,书房里实在不堪入目,尤其那幅画因动情时被她……
薛兰漪耳垂微烫,“劳烦妈妈先去置些蛤粉过来。”
“蛤粉?”
蛤粉多大用来作画,他们这个院落里都是贱籍,谁还会舞文弄墨不成?
柳婆婆摆了摆手,“院里不曾置办过蛤粉,姑娘要那些读书人的玩意儿作甚?”
薛兰漪没答,卸下一对珍珠耳环给了柳婆婆,“妈妈把此物磨成粉,用温水和得稠稠的送来书房即可。”
“这……”柳婆婆看她不着钗环的模样,有些为难。
虽说世子从不短姑娘的吃穿用度,但确也不会细致到关注姑娘家的贴身所需。
所以,像亵衣、亵裤、月事带这些贴身物件儿常常得拆了旧衣服自个儿缝制,钗环也是,一支素银簪一对珍珠耳环戴了快有三年了。
姑娘脸皮薄不肯主动要,世子事忙,也从未注意过。
“若再碎了这对耳环,姑娘明日素面朝天去国公府,岂不招贵人主子们的笑?”
“妈妈去罢。”薛兰漪很坚持。
柳婆婆只得照办,待到调好珍珠粉,推开书房的门。
一束日光刚好照在墙壁的画像上。
少年的红衣溅满了粘稠的液体,眼角残留着从自上方潺潺流下的泪痕。
整副画卷更全是指甲印,还有丝丝不易察觉的血迹,光看着都觉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