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大气都不敢出,不觉就放慢了脚步。
贶雪晛轻轻回握住苻燚的手。
很奇怪,对方人生得俊雅非凡,指腹上的茧却很明显,尤其拇指和食指处。
他以前手上也是,主要是拉弓射箭太多的缘故,如今闲了两年,才养得细皮嫩肉起来。至于对方,看他这斯文模样,手上的茧估计是握笔太多的缘故了。
那薄茧若有似无地磨过他的手,竟叫他有些酥麻的痒。
幸好对方握得紧了,酥麻感终于完全消失,只剩下被紧缚的温热。
在高坡上正好能看到远处的凤鸾宫。那断了翅膀的凤凰雕像孤零零矗立在断垣之上,足有十几丈高,唯有尾羽处留有斑驳的红。此刻那雕像上还落了好几只乌鸦。
夕阳下旧宫的断壁残垣和野草有一种广袤的荒凉,贶雪晛心脏久违地快速跳动。
大佬系统呆久了,心脏都好像跟着麻木了,这久违的悸动让他新鲜得毛孔都要张开了。
大概他什么都经历过了,就是还没有谈过恋爱。
如果他们这样算是谈恋爱的话。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明明当了那么多不同身份的大佬,此刻却被这样一个年轻俊俏的小白脸完全占据主导。
他脸上有些热,不太好意思看章吉,因此视线只能看向远方,隐约可见凤鸾宫外驻扎的士兵和进出的车马,宫墙上插满了旗帜,在红日下猎猎翻飞。乌鸦成群呱呱飞过去,有两只甚至飞到他们跟前来了,绕着他们盘旋了一圈,羽毛在夕阳下泛着玄金异彩。
此刻他心跳有些快,以至于反常地试图多说一些话:“最近旧宫外头多了好多人,不知道是谁来了。”
苻燚扭头看向他,可能是背着光的缘故,他的眼珠看起来更黑了,看着他幽幽地说:“可能是皇帝。”
贶雪晛说:“啊?!”
“啊什么?你这么怕他?”
贶雪晛说:“他在双鸾城名声不太好。”
他如今和苻燚亲密不少,又是私下里,于是认真吐槽说:“听说这个皇帝性格乖戾,喜怒无常,嗜血残暴……总之是条会吃人的恶龙!”
苻燚挑眉,头发被高坡上的冷风吹乱了些许,盯着他笑眯眯地“嗯”了一声,说:“那你以后少说他坏话。他本人可能比传说的还要可怕。”
说完就听见黎青“哎呦”一声,不小心从高坡上滚下去了。
贶雪晛赶紧松开手顺着坡跑下去,将黎青扶起来。
“奴没事,奴没事。”黎青涨得脸都红了。
贶雪晛笑着替他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枯草和泥土。
苻燚在坡上站着,等他直起身,又勾勾手。
夕阳低垂,照在他一丝花纹也无的衣袍上,月白色的袍子,有些薄,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扛冷。只是他瘦瘦高高,生得又俊美,立在坡上,竟出挑得不似凡人。
他们一路走回家中,余晖都散尽了。
春日的夜空最为澄净,星辰都有一种清冽的美。
但贶雪晛发现他家附近似乎跟平常不太一样。
要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又看。
黎青机警地问:“郎君,怎么了?”
“感觉……好安静。”
黎青:“……!!”
他心虚地略抬眼朝邻家大门看了一眼。
还好还好,大门紧闭,什么都看不见。
黎青趁着贶郎君洗漱的时候飞快地跑出去一趟,飞闪进邻居家。
一院子的护卫内官,却一丝声响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