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喜事连连,全是“捷报”,自己时来运转,真就攀上了那高枝儿,就连她爹都肯主动来看她,对她笑脸相迎了!
十几日来家中鸡飞狗跳,翻了天!
除了她与她爹外,没人有好脸色。
主母江如眉关起门来一哭二闹三上吊,指责威胁苏仲平,这么好的一门婚事,于情于理都应给嫡出长女,她的女儿苏明霞,怎能给一个妓子所出的庶女!
柔兮不声不响,也不张扬,只悄悄地看着热闹。
亲事最终如她所愿彻底定下。
原她以为自己已高枕无忧,真要转运,离开这个家,高嫁入侯府,给那全天下最好、最俊的儿郎做妻啦!
怎料老天爷跟她开玩笑一般,九日前她欢欢喜喜,美滋滋地去寺庙还愿,三炷香刚刚上完,却万万没想到,脚一滑,竟是一头撞到了香案上,当场就昏了过去!
足足两天三夜柔兮方才苏醒。
原磕一下就磕一下吧,昏了两天三夜就昏了两天三夜吧,反正又没死,额上也没留疤,没毁容,为了顾时章,她认了便是。
谁能想到苏醒的当天夜晚,见见,见鬼了!
柔兮发誓,自己从未想过那种事,从未!
但却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地做了春-梦!梦中她与一身姿挺拔健硕、眸若寒潭的冷面男人燃烬红烛,荒唐了整整一夜。
要命的是,那梦中的男人面孔十分陌生,根本就不是顾时章,更要命的是,自己好像中邪了般,那梦没完没了,缠上她了,至今已足足七日!
柔兮方才十六,性子娴静温婉,知书达理,很乖顺。从小又是个没娘、没人撑腰的姑娘,她的胆子其实很小很小,人很安分。尚未成亲,对男女之间的床笫之事其实也还懵懵懂懂,那种事情,就算是与顾时章,她都接受不了,何况人根本就不是她的未婚夫君。
七日来,每每醒来她都要被吓哭。
本来已经够乱,乱上加乱,今日又正好被那李嬷嬷撞见。
从她口中又能说出什么好话?
正想着,房门再度被人推开,兰儿热药回来,到了床边。
柔兮赶紧挪过身子,纤柔的手抓住了兰儿的手臂,眼波盈盈,急着问道:“她来干什么?”
兰儿回道:“我看外边候着的小春手上端着碗莲子羹,想来是来送粥的,哼,她们能安什么好心?还能真盼着姑娘好?!那粥定是有问题,八成是不想姑娘去那百花宴,生怕姑娘再出风头!”
柔兮心头一惊,眼中微起涟漪,握着兰儿手臂的柔荑,指尖轻轻颤了下。
兰儿说的不错,和她一样早看透了主母江如眉。
丫鬟口中的“百花宴”亦名“品鉴会”,乃当今太皇太后亲力操持的盛会,意在弘扬京中闺秀雅韵,嘉勉闺阁技艺,彰显盛朝女子的才貌风华。
若幸得折桂芳首,荣宠风光几何可想而知。
懿旨一个月前便已颁降,柔兮早恳过爹爹,将名姓递呈了上去,起初欲往,是盼着于其中崭露锋芒,博些嘉誉,好讨父亲欢心。而今既与顾时章缔定婚约,此行便又多了一层不得不去的缘由。
她出身微末,往后嫁入那高门望族,深恐被人轻慢。若能拔得头筹,得太皇太后青眼,届时自能让旁人多几分敬重,少几分小觑。
前些日子那一摔耽搁了许久,眼下日子越来越近,细细数来,已只剩下三日,倒也对上了兰儿的猜测——那粥十有八九是有问题的。李嬷嬷来,绝没安什么好心。柔兮,也不会让她们得逞!
“姑娘,待会儿凉了,快把药喝了吧。”
柔兮的神思再度被打断,眸子移向丫鬟手中的安神汤,思绪回转,自然又想起了适才那荒唐又可怕的梦,脸颊转瞬烧热起来,心口狂跳。
她轻声应下,赶紧接过药碗,一口喝了下去,想快点把那过于真实的记忆从脑中驱除,可事与愿违,梦中男人的样子更加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陌生,冷沉,疏离,生猛……
柔兮喘息急促,心慌意乱,当即强行切断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