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抬了手,他身旁的赵秉德弯身退了下去。
柔兮惴惴地朝着他望着,眼睛瞧着他垂眼眯着她,退下了那招秉德后动了手指,朝她勾了勾,却是让她靠近之意。
柔兮顿时浑身上下涌上一股子热汗,脚像是定在了原地似的,半天没抬起来,但瞧他面色不虞,看不出情绪,怕极了惹怒了他,终是迈动了脚步。
她朝他走去,依他意思,停在了玉案前,台阶下,仰着小脸看着他。
俩人相距一臂远,萧彻随着她靠近,长睫如扇,缓缓地垂下了,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语调徐徐,特意拉长了声音,再度张了口:“所以,朕是你的奸夫?”
柔兮心口一颤,浑身都跟着哆嗦了一下,手扶住了桌案,摇头,软糯的声音从口中嚅出:“臣女,不是那个意思。”
萧彻慢慢探身,手臂朝前,很轻松地便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只微一用力,柔兮便被她拽动,一下子背身入了他怀,坐在了他的身上。他的手臂慢条斯理地环住了她的肩膀,底下头去,语声中仿若含了抹笑,一抹充满着玩味与戏谑的笑。
“是也无妨。”
柔兮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浑身上下已如烧着了般,然就在这时,还未来得及张口回话之际,殿外传来赵秉德的声音:
“陛下,平阳侯求见。”
柔兮瞳孔骤然一放,心差点没从口中跳出,转而人便慌张地转身,娇喘连连,朝向萧彻:“陛下,陛下,求您,求您……”
与她的紧迫恰恰相反,他唇角含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那么怕被他知道?”
柔兮点头,重重地点头。
平阳侯是她未来的公爹,那日定亲的时候,俩人自然见过面。眼下他不知因何事面圣,如若给他看到她在萧彻的书房,脸颊烧红,这般模样!
傻子也知他二人有染!
给平阳侯看到与给顾时章看到有什么区别?
柔兮当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怎能料到,她来求他帮忙,是来与他说事的,他也能轻薄她,更怎么也没料到,偏偏巧之不巧,平阳侯恰好这会子来了!
萧彻难道还真的要她与平阳侯见面么?
“求您,陛下……”
柔兮要哭了,泪珠已在眼眶中盈盈欲坠。
这时,那男人终于松了手,放开了她,也恢复了一贯的模样。
他微一侧首,目光朝后。柔兮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后方立着一扇绢素屏风。她慌忙从他身畔起来,连凌乱的衣襟都来不及整理,便踉跄着奔向屏风之后。
绕过屏风,暖香萦绕,是一处精巧卧房。软枕叠放,龙纹锦被铺陈,一望便知,是皇帝于繁重政务之余,暂解龙乏、养神静心之处。
柔兮靠墙躲着,心口“砰砰”乱跳,当真是后悔极了,早知她说什么也不会来。
不时听得殿上传来脚步声,平阳侯顾清和的声音传来。
柔兮心神恍惚,俩人的话语一会儿能传到她的耳中,一会儿传不到,断续只听见了几句对答,皆关乎公务。
她自然无心细辨,只怔怔倚着屏风,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袖缘。
好一会儿方终于听到了顾清和告退的声音。
柔兮如梦中初醒,那一片乱嗡嗡的杂音渐渐散去,神思终于归于清明。
也正是这时,脚步声传来。
柔兮朝着门口望去,果不其然,萧彻的身影渐近。
男人负手缓步进了来。不待柔兮张口,他先说了话。
“所以那些本事,是顾时章教你的……”
话说完,俩人的视线便就对了上。
柔兮罕见地从他的眸子中看到了几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