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坐在电脑前方,显示器的荧光印在脸上,衬得格外严肃神秘。
如果九条议员还清醒着,一定会十分诧异这张脸的主人是如何从宴会厅闪现到自己书房?毕竟为了不让贝尔摩得起疑心,月野织予毫不犹豫让她给两个人准备了一模一样的易容。
贝尔摩得:明明是你们的任务,为什么累的是我?
可惜九条议员此时呈扭曲姿态瘫倒在地上,神情痛苦,对此方天地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
他的胸脯微微起伏,看得出来只是晕了,性命并无大碍。
毕竟安室透是个谨慎人,虽说接到了下狠手的指令,却没有立即执行,作为一个精明的情报人员,他需要在执行任务时先给自己找到万全的退路,这点谁都无法指摘。活着的九条议员是全身而退的最强保障。
安室透先是细致检查过书房布局,确定最保险的撤离路线,又挨个翻阅所有带字的文件,没有太大收获后才坐到九条议员急匆匆打开的设备——不用再薅指纹解锁倒也省了一桩事。
但说来奇怪,书房里的两台电脑,不论是潜水机还是上网机里面,都没有任何对九条议员不利的信息,就算有一点不清不白的财务往来,也没有达到组织想要的黑色政要资料的地步。
是隐藏得太深,还是自己压根没有找对地方?
安室透坐直身子,目光看着微亮的屏幕双眼放空,从头到尾开始回顾从进入宅邸到现在的所有经历,以期通过对九条家行事逻辑的分析来进行更进一步的探索。
书房的地点自己绝对没有分析错——毕竟是九条议员亲自验证,但因为不敢太过打草惊蛇,他在邮件中的话语其实也没有涉及到过于骇人的事件,或许是这个原因,现在发现的都是浅表性的东西。
可重要的东西……不藏在书房难道藏在卧室?毕竟贝尔摩得的资料中显示九条议员最常去的就是这两处地方。
念头一起,就再也挥之不去。
“你怎么还在书房,忙完了没有。”贝尔摩得开口催促。
安室透还没想好回答,月野织予就很不耐烦地呛回去。“着什么急?你要嫌自己代号不好听就去找Boss申请,别在我们组里搅风搅雨。”
贝尔摩得知道他说话七拐八绕的鬼性子,明白这是警告自己安份看着,少插手任务,狠狠翻了个白眼,到底没多说什么。
安室透弯眸笑了笑,Kirsch阴阳怪气不对自己来的时候,还是挺爽的,他酝酿酝酿话语,想把自己的猜测道出,却在开口的一瞬间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按照书房外的布置,这家其实很是懂些虚虚实实的道理,明面上靶子立着,暗地里监控的却是一旁不起眼的房间,既然如此……虚而实之、实而虚之。
如果说目之所及之处没有收获,那么——安室透笃定自己想要的就在这间屋子里!
他眸光一闪,觉得自己不能小觑九条议员的心计,于是站起身来,再一次仔细探索书房的布局,果然在挪动一个花瓶后,找到密室入口的开关。
随着门缓缓打开,验证猜想正确,明明胜利就在眼前,安室透却不敢松懈,反而更加警惕,行百里者半九十,很多人就是在成功前夕折戟。
一道红光在室内快速扫过,安室透缩在墙侧,把九条议员也拖到脚边,果然如他所想,很顺利地没有触发任何警报,待一切平息后,他才小心凑上前去观察密室的开门方式,是十分熟悉的虹膜检测装置——毕竟天天上班都有这一遭。
此时安室透十分庆幸自己留下了九条议员的性命。
虽说人死后的一段时间内虹膜的物理结构依然完整和清晰,可以被高质量的采集设备捕获并进行认证,很多推理小说也利用此戏剧效果极强的设定来创造情节。但事实上,人死亡后几分钟内,因为不再有泪液润滑和新陈代谢,角膜会开始变得浑浊、失去光泽,这层“白膜”会像毛玻璃一样,严重阻碍红外摄像头对虹膜的清晰成像。不仅如此,现代高级的虹膜识别系统通常内置“活体检测”功能。[1]
想要开门,一个活着九条议员不可或缺。
得亏没有要求输入密码,不然还得搜寻破解一番。
安室透情不自禁扬起嘴角,又在心里暗暗骂了贝尔摩得两声,这家伙明摆着就是在考核中搞破坏的!
密室藏的深,内部的警戒就不会太严格,虽说层层加密能给予人无尽的安全感,但也要考虑使用者的操作便利性嘛,再谨慎的人在日积月累的安逸后也不可避免会有些松懈。
房间里面陈设十分简单,如外侧一样是文件和电脑,安室透也不客气,带不走的就走马观花全部看一遍,重要的资料还会用手表(猫咪用)拍下来,电脑的话他直接把硬盘拆了放进口袋里——Kirsch设计的神奇衣服在体型变换时也会自行调整。
等到一切拾掇好,安室透才快速敲击耳麦传递行动成功的讯息,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把人处理了尽快返回会场。”月野织予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