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帐篷里有处架起悬空的小炉顶,烧着篝火,用以供暖,木柴烧的吱吱作响,火星子跃动,稍稍召回贺秀几分心神。
“我觉得这样做不太妥,兴许拿不到黄金,还会很危险。”贺秀望着眼前的漂亮姐姐,只得坦白。
毕竟自己的假身份藏着有另一层生死危机。
“是么,不妨说来听听。”卓明柯修长指腹拨弄白玉菩提珠串,发出细微的声响,清润悦耳。
贺秀左右张望,才踏步上前,隔着案桌,眼睛忍不住瞅着漂亮姐姐的蓝宝石耳坠,压低的出声:“其实我有一个秘密,姐姐不觉得身为大梁质子的我,看起来像个小姑娘吗?”
很显然贺秀并不清楚自己此刻发间布满草屑以及一张灰扑扑的小脏脸,否则就没这么自信满满。
语落,白玉菩提珠串的拨弄声音戛然而止,帐内陷入死寂。
卓明柯垂眸,神色微变,视线落在眼前灰扑扑的小脸,徐徐迎上扑闪的眼眸,像悠悠绿洲结种的黑亮葡萄,睫羽稠密挺翘,明显少了些许英气,确实更像过于清秀的小少女。
“如果被姐姐送去换悬赏的黄金,他们肯定要检查大梁质子的身份,到时我们就一块完蛋。”贺秀纤细的双手系着铁环,小脑袋低垂,正好搭在案桌边缘,哀声叹气,只觉自己开场就遇到死局,必死无疑。
战败国送往敌国的质子,哪个穿越者有自己这么倒霉啊。
“你为什么要透露这等重要的身份?”卓明柯审视的看向这个身形纤瘦的小少女,没想到自己会有失算的时候。
大梁质子,竟然是一个假的皇子,这件事关乎两国,甚至可能重燃战事。
贺秀抬眸看着过分平静的漂亮姐姐,不太好意思的应声:“我也没办法,如果等真拿我去换赏金,兴许会被官府怀疑弄虚作假,到时白白拖累姐姐,所以不如我给姐姐做事来赔偿吧。”
现在贺秀已经深刻明白做敌国质子生不如死,兴许连牲畜都不如呢。
闻声,卓明柯回过心神,眸若点漆,睫羽投落暗影,幽幽出声:“你这个身份若留在商队做事,恐怕吃不得苦头。”
小少女是个烫手山芋,留不得。
“姐姐,我不怕吃苦,只要能给我口饭吃就感激不尽!”贺秀一听,暗想果然漂亮姐姐比那位凶巴巴的大娘要心软,简直是在世活菩萨呀。
卓明柯看着眼前的小脏脸,悠悠移开视线,到底改了心思,应声:“行,那你就试试吧。”
此事事关大梁皇室里的秘密,兴许也不是完全无利可图,只是要另做安排。
随即外间的丰三娘入内听到吩咐,只觉小贼太会耍心眼,竟然真能留在商队。
商队的规矩,从不收留外人,因为很可能是用来探听的眼线耳目。
卓家在天南地北各处行商,树大招风,难免会遇上杀人劫货的黑心贼匪,不得不多加防备。
可偏偏卓姑娘都已经准许收留小贼,丰三娘只得听从吩咐,给她开铁环。
“这会夜深,你带她去寻一个单独帐篷,我要沐浴。”
“是。”
从营帐出来的贺秀双手得到解放,嘴角上扬,难掩开心,俏皮跟着丰三娘,庆幸劫后余生,决定要好好报答漂亮姐姐。
可当贺秀视线落在侍女们提着进入营帐的水桶,顿时笑容僵硬。
奇怪,这个水桶怎么跟自己先前被噎时舀水喝的水桶那么像呢!
“小贼,你愣着做什么?”丰三娘很是警惕的问询。
“没什么,沙漠很缺水,这些水桶里的水应该是用来喝的吧?”贺秀故作镇定的出声
丰三娘露出一幅没见过世面的眼神,打量灰不溜秋的小贼,埋汰出声:“没见识的小东西,我们卓姑娘就算用金子洗漱敷脸也不觉稀奇,更何况几桶水。”
闻声,贺秀通红着脸,默默的想,有些丢脸的事,最好还是自己不声不响的忘记。
尤其是喝漂亮姐姐洗澡水这种事,如果说出去,兴许立刻会被这位大娘当成小变态,活活捏死不可!
夜幕深深,繁星朗月游离变化,另一处边城营地里,火把光亮映衬冷硬弯刀,尤为显目。
那位白日里趾高气昂的将军,现下五花大绑,堆满横肉的脸颊落下见骨的血痕,很是狼藉。
一众副将等人更是面露土色,战战兢兢的瑟瑟发抖,不见半点耀武扬威的痞气。
“边城将领李达等人看守大梁俘虏不利,私下收受贿赂,买卖军需,以次充好,罪无可赦,即刻就地斩首!”
“大人,末将只是一时糊涂疏忽大意,那点岁数的大梁质子肯定跑不远,怎么牵扯贿赂买卖军需,冤枉啊!”
为首者附身冷眼看着李达,叹道:“你也不想想卓家能找你办事,必定就有挟制办法,更何况咱们大钺国也有别的权贵利益,贪心不足蛇吞象,七成哪能是你一个边城将领想吞就吞的?”
语落,副将等将士先行人头落地,浓稠鲜血浸染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