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歇窝进离商寂最远的沙发角落,赤脚踩在沙发上,手臂抱住蜷起的腿,身上裹紧薄毯,眼睛一直盯着商寂动作。
玻璃杯递到她面前。
“喝了。”商寂说。
苏云歇犹豫片刻,慢吞吞从毯子里伸出手,双手捧住玻璃杯,纤细手腕上残留着红色指印和环绕一圈的红痕。
商寂:“……”
苏云歇没有喝牛奶,而是放回桌上。
商寂:“怕我下毒?”
“……”苏云歇发现商寂这个人嘴里好像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她抿抿唇,从口袋里摸出刚刚从工作台拿的便签和笔。
仿佛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她的手仍微微发抖,字迹潦草,快速写下一行字,撕下便签,伸到商寂眼前。
商寂微微后仰,眯了眯眸子,看清了字。
——“枪,怎么来的?”
苏云歇之前的不安终于印证,她上的怕不是什么贼船。
商寂扯起唇角,皮笑肉不笑:“话还说不出来就急着拷问我了?”
“不用担心,是合法的渠道,你上的不是什么黑船。”
商寂有持枪证,航海进入允许持枪又不太安全的国家和地区,他有租用枪械的习惯。
和苏云歇说话时,他双手插兜靠在墙上,右手在口袋里把玩着两颗子弹,弹头圆润微凉。
睡觉时身边放枪,是他出海时的习惯,但在西蒙和苏云歇上船后,他就把枪里的子弹卸掉了。
苏云歇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冷峻疏离,但也极为干净清明,她相信商寂没有说假。
她的食指在便签纸上摩挲两下,继续写字,这一次写得更慢更认真。
——“好,那我跟你道歉。”
商寂一怔,越过苏云歇举到他面前的便签,看向她:“你道什么歉?”
苏云歇埋头继续写,将新写的便签贴在旧的上面。
——“刚刚是我没敲门。”
苏云歇不知道商寂的来历,也不了解他的过去,但他当时的反应,绝对不是什么好经历造就的。
以至于他连睡觉都要在枕边放一把枪,那样的经历一定不是他自己主动想选择的经历。
是她忘记了社交的基本礼仪,在没有经过狮子允许的情况下,就擅自闯入他的领地,如果她因此被狮子抓伤,那是她活该。
“……”商寂抬起眼,对上苏云歇的眸子,仿佛世间最通透的玉,温润纯粹。
忽然间,轮到他失语了。
商寂深深看了苏云歇一眼,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径直出了船舱,一夜没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