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脑袋,在秋千上微微晃着腿。
她与兄长都长大了,都会有自己的生活。
正当她微微失落之际,一道熟悉的清冷嗓音从头顶响起:“身子不舒服?”
梁湖月抬眸,对上陈琢视线,有些意外。
她下意识往明月阁的方向看了眼,问:“兄长怎么过来了?程姐姐呢?”
陈琢走近,在她身侧的空位上坐下:“程姑娘先告辞了。”
梁湖月便又叹气:“程姐姐是女孩子,兄长应该主动一些。”
陈琢未曾接她的话,只是抬手轻触她额头,确认她额头温度并未发热,又抓过她手腕,替她搭过脉。因着梁湖月病的缘故,陈琢看了许多医书,也勉强对医术懂了些皮毛,能从脉象判断她是否生病。
梁湖月知晓他的意思,笑说:“我没有不舒服。”
陈琢接话:“那就是不高兴,怎么了?”
梁湖月被他看穿心思,垂下眸子,她不能告诉兄长,因为她觉得兄长要被抢走了所以有种难言的失落,只好说:“因为天天闷在家里,我都一个多月没有出门了,兄长,过几日我想出门走走。”
陈琢没有怀疑,“好,等你病好,我陪你出门逛逛。”
梁湖月道:“你不用陪我啦,我会带青罗丹朱她们一起去,她们会照顾好我,不会出什么事,你放心吧。”
陈琢的生活不只有照顾她这一件事要做,梁湖月知晓,她的兄长是一个极为出色的人,十六岁便中了状元,入了翰林院,后来被提拔为吏部侍郎,如今也是皇帝面前炙手可热的人。
她知道兄长也有许多的公务要忙,总不能每时每刻都围着她转。
陈琢沉默片刻,终是应允:“好。”
梁湖月见他答应,眼睛亮晶晶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又喝了两日的药,孟大夫发了话,说梁湖月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陈琢这才放她出门。
梁湖月许久没出来,颇为兴奋,坐在马车上,不禁打起帘栊张望,听着摊贩们吆喝叫卖,心中有种难言的满足感。那些喧嚣声响对梁湖月而言不是吵闹,她在侯府总是静养,难得有这样有烟火气的时候。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身子弱,不常出门逛,对京城许多事的了解也不多。寻常姑娘家出门或是逛胭脂水粉铺子,或是逛首饰衣裳铺子,梁湖月也喜欢这些,又不便出门,陈琢便让他们送来侯府,供梁湖月挑选。
她想了想,还是让车夫去了京城最有名的首饰铺子,芙蓉阁。
马车很快到了芙蓉阁门口,青罗和丹朱扶她下马车。
她今日难得出门,特意打扮过,着一身窃蓝色束腰长裙,恬静淡雅,头上特意戴了那只莲花翡翠玉簪,耳环亦与发簪搭配,是翡翠的。
梁湖月下了马车,走进芙蓉阁。
芙蓉阁斜对面不远处是一座酒楼,不少京城达官显贵都会来此。
孙明成今日在此做东,邀请了不少狐朋狗友,酒足饭饱,又唤了好些个舞姬进来。孙明成懒散坐在矮榻上,听着人奉承自己。
他也未曾想过自己如此好命,竟能有个做皇后的姐姐。他原本以为在苏州的生活已经是优渥,哪里知道来了京城,才发现富贵之上还有富贵,这些日子,他已经昏了头,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只记得自己呼风唤雨,要什么都有。
他坐在窗边,忽地眼前一亮。
那从马车内走下来的女子恍如惊鸿仙子,连他心跳都夺去。
孙明成招手询问身边另一位纨绔公子:“你可认识方才那马车上走下来的姑娘是谁?”
他才到京城不久,对京中许多人都不熟悉,没见过梁湖月。
那人定睛看去,笑道:“噢,那是承安侯府的千金。”
孙明成只觉得这承安侯府也甚是陌生,又问:“这承安侯府厉不厉害?”
那人道:“承安侯醉心山水,不喜朝政,倒是承安侯世子如今是吏部侍郎,颇得皇上看重。”
孙明成心下有了些了解,既然承安侯不喜朝政,就是没什么势力,至于那劳什子世子,一个吏部侍郎,想来也不成气候。
他又问:“那这承安侯府的千金今年多大了?可曾许了亲事?”
那人回他话:“今年十六吧,倒是没定亲。”
孙明成挑眉,起身出去:“走,咱下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