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回到公寓的时候,时间已近午夜。
除了玄关处感应到有人自动亮起的暖黄灯带,客厅和走廊一片昏暗沉寂,只有窗外遥远的城市光晕透进来,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聂红裳和楼婉清显然都已经睡下了。
林渡并不在意,她习惯了独处与寂静,弯腰,动作极轻地换上舒适的室内拖鞋,鞋底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她径直走向开放式厨房,想从冰箱里拿瓶冰水,压下喉间残留的、属于凌芸的燥热气息。
冰箱门刚拉开一条缝,冰冷的白光泻出,切割开昏暗。
“这么晚才回来?”
主卧的方向突然传来声音。
林渡动作一顿,侧头看去。
聂红裳穿着丝质睡裙,倚在主卧门框上,双臂环抱,走廊的阴影投在她脸上,看不清具体表情,但那双眼睛在昏暗中格外明亮,正定定地看着她。
“嗯。”林渡收回目光,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纯净水,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清明。
“处理点事。”
“什么事需要处理到这么晚?”聂红裳追问,语气平静,她离开门框,走近,“打你电话也不接。”
林渡将水瓶放在中岛台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没注意手机。”
她避重就轻,不欲多谈。
凌芸那边的事情,错综复杂,牵扯到前世的元华和今生的研究,一时半刻根本无法对聂红裳说清,何况她也不想将她们更深地卷入这漩涡。
聂红裳在她面前站定,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忽然,聂红裳的鼻翼微微动了动。
林渡身上,混杂了一丝极其细微、却绝不属于这里的味道——那是昂贵雪茄残留的烟味、陈年威士忌的醇烈,还有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冷冽中带着诱惑的女士香水尾调。
这味道,聂红裳并不陌生。
在那个令人心碎的明山庄园书房,她曾清晰地闻到过。
“处理事情?是去处理凌芸了吧?”
她向前逼近一步,几乎贴着林渡的身体,仰头逼视着她:“她碰你了?还是你又不得已去应付她了?林渡,你身上……全是她的味道!”
林渡的眉头蹙了一下。
她没想到聂红裳的嗅觉如此敏锐,更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面对这直白的质问,她一时沉默。
这沉默,在聂红裳看来,无异于默认,她的眼圈红了,抬手就想推开林渡,手腕却被林渡先一步轻轻抓住。
“红裳,”林渡的声音平淡,但仔细听,能辨出一丝极淡的无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聂红裳试图挣脱她的手,声音带着哽咽,“你告诉我啊!每次都是这样,一涉及到她,你就含糊其辞!林渡,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把你自己的承诺当什么?!”
林渡的眸光在昏暗光线下沉了沉,聂红裳带着哽咽的质问像细针,扎在她向来平静无波的心湖上,泛起细微却不容忽视的涟漪。
解释?她确实不擅此道,万载岁月教会她的是行动而非言语。
她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