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剑身的嗡鸣、玉环的流转,无一不在昭示着它与林渡之间不可分割的联系。
而这联系,此刻却被一个陌生女子握在手中。
这无疑是一种亵渎。
“我的剑,岂是你可染指?”
林渡的声音冰冷彻骨,不带丝毫情感。她甚至没有做出太大的动作,身影微微一晃,下一刻,便出现在了聂红裳的面前。
好快!
众人眼前一花,甚至连残影都未曾捕捉到。
聂红裳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混合着古老檀香与冷冽的气息骤然迫近,紧接着,手腕处传来一股剧痛,仿佛被铁钳死死箍住,力道之大,让她瞬间失去了对五指的控制。
“呃!”她闷哼一声,青玉剑已然脱手。
林渡轻而易举地夺回了青玉剑,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她的指尖拂过冰凉的剑鞘,感受着久违的熟悉触感,剑身的嗡鸣在她手中迅速平息下来。
直到此时,林渡才真正垂眸,审视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闯入者。
聂红裳身高近一米七八,在现代女性中已是鹤立鸡群,气质冷艳出众。可是,在林渡面前,她却生生被压了半个头,林渡的身姿挺拔如孤松绝壁,不仅身高更具压迫感,那历经千年沉淀、睥睨天下的气势,更是如同万丈山岳,轰然倾轧而下。
聂红裳呼吸一窒,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无形的力量压得她脊椎微微弯曲,几乎要忍不住低下头去,她拼命咬紧牙关,强迫自己抬起脸,迎上那双深邃如寒潭、不带丝毫人类温度的眼眸。
如此近的距离。
这颗胭脂痣……方才远观尚未察觉,此刻近看,竟让林渡冰封的心湖泛起一丝极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异样涟漪。
但这涟漪转瞬即逝,被更强烈的不悦取代。
一个凡人,怎配拥有与霓裳如此相似的印记?
“尔等,”林渡再次开口,声音不高,“为何闯入此地?意欲何为?”她的目光缓缓扫过瘫软的秦晖和小陈,强撑的猛哥和方大洪,以及刚刚挣扎着站直、嘴角还带着血迹、一脸焦急望着聂红裳的景皓,最后,目光重新落回聂红裳脸上,等待着答案。
那眼神仿佛在说,若答案不能令她满意,下一刻便是灰飞烟灭。
聂红裳的心脏狂跳不止,既有面对绝对力量的恐惧,更有面对疑似爱人陌路的悲恸。
她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
说为寻你而来?说我们前世相识?说那纠缠不休的梦境?在对方这冰冷审视的目光下,这一切显得如此荒谬可笑,如同痴人说梦。
秦晖挣扎着,试图以学者的身份解释:“前……前辈息怒!我等是……是考古研究者,为探寻失落文明而来,无意冒犯……”他的声音在威压下颤抖得不成样子。
林渡连眼角都未曾扫向他,淡淡地重复了那两个字,带着一丝嘲讽:“考古?”显然,这个词汇对她而言毫无意义。
压力再次倍增。
聂红裳知道,必须由她来回答。
“我们……为寻找‘赤日城’的真相而来。”她选择了最接近事实,也最可能引起对方注意的说法,目光勇敢地迎向林渡,“也为……寻找一个答案。”
“赤日城……”林渡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更深的冷冽,“真相?答案?”她微微俯身,逼近聂红裳,两人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那双真炎流转的眸子锐利得能穿透灵魂,“什么样的答案,值得尔等蝼蚁,擅闯禁地,惊扰亡者?”
亡者……
这两个字像冰锥刺入聂红裳的心脏。
在她眼中,林渡是沉睡的故人。而在林渡自己看来,她已是“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