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指上。
那枚戒指……
她认得这枚戒指,是她亲自给林渡戴上的,她记得林渡说过,这枚戒指代表着她自己。
可现在……这枚戒指,竟然戴在了凌芸的手上?!
她扶着聂红裳的手臂都僵住了。
她比聂红裳更早、更清晰地意识到了某种可怕的、不可逆转的改变。
林渡连这个……都给了凌芸?
这不仅仅是一个人住进来的问题,这象征着林渡将“自我”的一部分,都交付了出去。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说明她们之间那令人绝望的联结?
凌芸敏锐地捕捉到了楼婉清的目光,她没有遮掩,极其自然地抬起左手,理了理自己耳边的碎发,让那枚黑钻戒指在客厅的灯光下,折射出更加冰冷刺目的光芒。
“戒指……”楼婉清的声音破碎不堪,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她看看凌芸手上的戒指,又转向林渡,“林渡……你的戒指……为什么……会在她那里?”
聂红裳原本因打击而混沌的大脑,被楼婉清这句话刺醒,她顺着楼婉清的目光看去,当那枚熟悉的、本该在林渡手上的黑钻戒指映入眼帘时,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最后的支撑仿佛也被抽走了。
连这个……连代表她自己的信物,都给了凌芸?
那她们手上的戒指,又算什么?一场笑话吗?
她甩开了楼婉清搀扶的手,死死盯着林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淋淋的质问:
“林渡!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把我们当什么?!把你的戒指当什么?!你把你自己……又当成了什么?!”
面对聂红裳泣血般的质问和楼婉清绝望的眼神,林渡的嘴唇动了动,那双沉寂的黑眸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波澜泛起,但最终,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或者说,是麻木。
她无法解释这枚戒指背后所代表的、她与凌芸之间那用血脉和因果彻底锁死的协议。
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且残忍。
沉默,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彻底斩断了聂红裳心中最后的希望。
她忽然觉得,这个地方,这个人,都让她窒息。
“好……好……林渡,你真好……”她不再看林渡,也不再看任何人,猛地转身,径直朝着主卧的方向,快步走去。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主卧的门被她狠狠甩上,那力道之大,连墙壁都似乎随之震动。
“红裳姐!”楼婉清追了几步,却在紧闭的房门前停住了脚步,这个她曾经视为港湾的“家”,在这一刻,已经被无形的界限割裂。
凌芸看着聂红裳逃离般摔上门,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些,她伸手,再次挽住林渡僵硬的手臂,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楼婉清,声音轻柔:
“看来,需要一点时间让有些人适应新的秩序。不过没关系,林渡,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楼婉清浑身一颤,在凌芸那看似平静却充满压迫感的注视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被无形的锋芒刺中。
客厅里只剩下电视聒噪的喧哗,主持人的大笑声尖锐地刺破凝固的空气。
林渡站在原地,左手手臂被凌芸紧紧挽着,右手纱布下的伤口隐隐传来刺痛,与额角突突跳动的神经遥相呼应。
烦。
这个字眼就像毒藤,缠绕上她近乎麻木的心绪。
聂红裳的质问,楼婉清的眼泪,还有这具沉重、疲惫、不断传递着不适信号的躯体……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嗡嗡作响的背景噪音,吵得她太阳穴发胀。
她厌倦了解释,厌倦了安抚,厌倦了在这混乱的漩涡中被拉扯,万载岁月,她何曾需要面对如此不堪又琐碎的场面?
凌芸感受到了手臂传来的细微僵硬,她侧过头,打量着林渡愈发苍白的脸色和眉宇间那几乎无法掩饰的厌烦,心中了然,她晃了晃林渡的手臂,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僵立在主卧门外的楼婉清听清,“看来这里不太欢迎我。林渡,要不我们先回去?等你这两位……室友,情绪稳定些再说?”
她刻意加重了“室友”二字,划清界限的意味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