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滞的间隙,林渡动了。
她的身影如同鬼魅,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下一刻,好似凭空出现般,站在了驾驶座的车门外。
隔着一层深色的车膜,她与车内那名手持发射器、惊骇欲绝的男人对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亘古不变的冰寒。
她抬起手,食指的指关节,在车窗玻璃上,不轻不重地叩击了三下。
“叩、叩、叩。”
声音清脆,在死寂的夜里,如同敲击在心脏上的丧钟。
车内的男人浑身一颤,手中的麻醉发射器差点脱手掉落,冷汗浸透了后背。
林渡没有再做任何事,只是隔着车窗,对着里面那个吓破胆的男人,轻声说:
“再窥伺,断的不是手脚。”
然后,她不再停留,转身走回自己的电动车旁,将头盔稳稳戴好,发动车子,平稳地驶入了夜色之中,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直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车内的男人才像濒死的鱼般猛吸一口气,瘫软在驾驶座上,看着远处昏迷不醒、脸上血肉模糊的同伴,以及钉在树上的那支麻醉镖,他颤抖着手,拨通了那个电话。
“失……失败了……她,她不是人……躲开了麻醉针……她让我……转告您……‘再窥伺,断的不是手脚’……”
——
林渡回到公寓,屋内一片寂静。
她摘下头盔,挂好,如同往常一样。
手机屏幕亮起,是聂红裳发来的信息:「还在苦战,不知道要熬到几点,你先睡,别等我了。么么哒。」后面跟着一个哭丧着脸的表情。
林渡回复了一个「嗯」字,走到次卧的窗前,推开窗户,让微凉的夜风吹入。
接连不断的窥伺与袭击,虽未能伤她分毫,却像苍蝇般令人厌烦。
景皓的阴毒执着,超出了她的预料。
或许,聂红裳之前的担忧不无道理。一个引人注目的、拥有广泛公众认知度的身份,有时确实能成为一种保护。藏在阴影里的老鼠才怕曝光,而当她站到足够高的地方,聚光灯本身就会灼伤那些不怀好意的窥探。更重要的是,崔靖所承诺的“片酬”,或许能让她更快地获得经济独立,不再动用聂红裳的副卡。
“演员……”她低声自语。
她并非改变主意,只是厌恶被蝼蚁无休止地纠缠,利用一方,制衡另一方,在她漫长的生命里,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手段。
心意既定。
得益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崔靖上次在静庐塞给她的、被聂红裳随手丢弃的名片,上面的号码她依然记得。
她编辑了一条极其简短的短信,发送出去。
「明日下午三时,静庐。」
没有署名,没有寒暄。
在短信显示发送成功的下一秒,她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崔靖的号码。
林渡直接挂断,随手将手机调至静音,扔在一旁。
如同驱赶了一只聒噪的夏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