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一停顿说道:“之前我毕业后在国外旅居一段时间,本来是想回国看看,小住一段时间,毕竟我也不知道自己最后选择在哪里长居。国内除了老师之外,当然,现在还有你,嗯,其实没有我惦念的人,我也只是想念这里的居住环境。”
祝猗没有说话,安静地听她讲述。
“我父母恩爱,但去世的早,妈咪那边的亲戚都没什么来往,我也不认识。爸爸这边呢,他算是私生子,所以也就只有钱的关系,他们还算慷慨。”
唐灼说的时候很平和,只提及父母时有些留恋。
“所以我学艺术也好,找女朋友也好,他们不关心。若碰上了就认识一下,他们也都很……理智。”
祝猗本在想那个词更合适的也许是冷漠,但念头一转,又觉得好像有些过了。
她抱着唐灼抚了抚。
唐灼笑着回抱她:“我不介意这个,连我爸爸生前都和他们都不太熟,不用安慰我。”
祝猗说:“我知道,只是我想安慰。”她在“我想”两字上咬重音。
唐灼亲她:“我收到了哦。”
空气好像又开始变得湿热。
祝猗在她自己没有注意到时,无声地笑起来。
“偶尔想起来,我会怀念爸妈。我记得小的时候我喜欢美人,不管男的女的,看到就想要,也很喜欢各种漂亮的画和艺术品。有一年过生日的时候,我爸爸找了一个厂家,按照我妈妈的设计方案做了一个小桌屏,绣的是《仕女图》,有我妈妈的题跋,那是我拥有的第一幅画。”
唐灼向祝猗又凑近一点:“那应该是我小学一年级时候的事儿,当时我的桌子乱乱的,后来就用它来分区。我现在还保存着呢,就在北京的房子里,到时候我给你看。”
祝猗随她的话自然地开始想象无法见面的两位长辈,浮现出混沌而温柔慈爱的身影。
“好。”她说。
唐灼说起从前的事儿,慢慢地又困起来了,想起哪里说哪里。祝猗听得很认真,但因为两位去世,再温馨的往事也覆着哀伤的白纱,于是只是时而答应,做倾听者。
反而是唐灼心情很平和,甚至因为难得的怀念有些高兴。
“到时候你和我去海边就算见到啦,他们是海葬。他们在天上肯定也会高兴的,我又有喜欢的事业,也有喜欢的人。”
唐灼说得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迷蒙中抓着祝猗的衣服说了句“今晚你和我一起睡在这里吧”,便沉沉进入梦乡。
祝猗一人看着她睡颜良久,等她睡熟松开了手,起身给她盖上了凉被。
翌日一早,祝欢娱就将祝猗叫走了。
祝猗又想起昨晚唐灼提及的那些往事,一时间有点走神。祝欢娱斟酌着措辞问她“你们俩怎么回事”时,她很简扼地说“我们相爱了,决定在一起”。
祝欢娱有点被她孙女从容又直白的通知镇住了。
这显得她的纠结、矛盾、小心都有点好笑,像老人们细碎无用的自扰。
“……是吗,”祝欢娱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那挺好的。”
祝猗说完话后就回神了。她虽然看出老太太不会很反对,但听到她这么说还是不免高兴几分,声音一扬:“诶嘿,等明年有长假我和她就去度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