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结滚动了一下,五条闭上眼,将咒灵玉塞进嘴里。
没有味道。
冰凉的触感贴着舌尖,他仰头用力往下咽。
喉管被硬生生撑开的胀痛感瞬间传来,生理性的呕吐欲猛地冲上喉咙,他扶着树干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才勉强压下那股翻涌的恶心。
“呕——”
咒灵玉终于从食管滑进胃袋,五条猛地弯下腰,双手拄着膝盖干呕,唾液混着生理性的泪水黏在唇角。
还没等他缓过气,胃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冲击。
咒灵玉里的咒力猛然在他体内炸开,像无数根细针在体内扎刺,他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呕在落叶上,染红了一大片。
调动自己的咒力围剿了“外来者”,五条扶着树缓缓站直,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他不是咒灵操使,强行吞服咒灵玉本就是自伤之举,可此刻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口那阵密密麻麻的钝痛。
如果“夏油”说的是真的……
五条握紧掌心,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疼。
他不敢往下想,却控制不住地想起百鬼夜行那夜——铺天盖地的咒灵,每只都代表着被杰吞下的一枚咒灵玉。
还有那些年,他们一起祓除的咒灵,那些被杰独自消化、化作他术式养料的咒灵玉……
杰是怎么把这玩意儿咽下去的?是像他刚才那样,忍着喉头的胀痛,压着翻涌的恶心?还是早就习惯了那股“抹布味”,麻木地一口接一口往下吞?然后,笑着对他说“悟你看,又攒了一枚”。
零碎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拼凑起来,夏油叛逃前的夏天。
午后的蝉鸣声聒噪得让人生厌,夏油神情恹恹的,又瘦了很多,脸颊微微陷下去。
五条坐在枝丫间往下看,“杰最近吃什么都没有胃口,明天我们给自己放假,去海边玩儿吧?”
他从从树上跳下来,阳光在雪白的发梢跳跃,“不带硝子,就我们两个。”
仿佛是阳光刺了眼,夏油抬起手挡在眼前,掀了掀眼皮。
他的皮肤在阳光下,青色的血管十分明显。
“杰不想去吗?”
五条站在夏油身前,遮住了阳光,手指在夏油眉骨上点了点,声音带着忧虑,“杰这样可不行。”
夏油脸上挤出笑容,推开他的手,“我没事,只是有些累。”
五条举着被推开的手,愣了一会儿。
“到处都是咒灵的臭味儿……躲不掉……逃不开……”夏油的声音虚弱疲惫,压得很低,像是喃喃自语,不注意根本听不到。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连呼吸都发紧。
五条声音沙哑,尾音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眼眶不受控制地发酸,“杰……”
“悟——”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林间传来,带着焦急的呼唤,一点点靠近。五条猛地回神,抬手擦去唇角的血迹,指尖还沾着温热的血珠,他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眼底的痛楚慢慢被一层复杂的情绪覆盖。
“悟——你在哪儿?”
“夏油”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几分慌乱的急切,脚步声踩过落叶,在林间划出细碎的声响。
五条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把脸,试图压下眼底的红意,现在的狼狈,他不希望被任何人看见。
他刚站直身体,“夏油”就从树后冲了出来。
看到五条扶着树干、唇角残留的血迹,“夏油”的脚步猛地顿住,方才的慌乱瞬间被惊惶取代,他快步上前,伸手想去碰五条的脸,又在半空停住,指尖微微发颤。
“悟,你怎么了?遇到厉害的的咒灵了吗?”他左右张望,眼中带着压制的恐惧,张开双臂挡在五条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