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顾公子喜得麟儿,顾公子丰神俊逸,仪表堂堂,令郎也定是个……什么,不是你儿子?啊?你的?”
然后又来。
“顾秀才公年轻有为,学富五车,没想到还如此英俊清朗,哪怕一身布衫也如兰枝玉树,实在是我承德城中少有的青年才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
顾行泽的脸已经黑如锅底,嘴唇都抖了两下。若不是今天是他儿子的满月酒,他怕是要当场甩手就走。
他气得就差当场暴走,那边顾行知和刚刚来的许琅言说了几句话,许琅也看到了这一番有趣闹剧,凑巧又有一人认错,他哈哈一声大笑,带着妻女摆袖往里去了。
这一下顾行泽脸色更黑了。
其实这也不怪那些人将他和顾行知认错,顾行泽无心经商,一心想考功名,常年在外游学,又不屑和商人往来,从不出席什么宴席场合,承德城很多商户都不认识他,反而对顾行言熟悉。至于以前的原主也是个低调的人,那些人也不大认识他。
而如今两人站在一处,顾行知一身清雅蓝衫,墨发半束,横插一根普通白玉簪,俊美沉稳中又带了一丝书卷气,实在符合人们对“顾秀才公”的猜想。
至于顾行泽,他为人清傲,不喜浮夸打扮,自认有文人风骨,所以向来穿着低调,往日别人还要夸赞他一句,今儿却弄巧成拙,让许多人第一眼没把他和顾行知从衣着上就分开身份来。
其实他也长相不差,能当的上一句白净书生,但人与人,最怕比较。
顾行泽阴冷地看了顾行知一眼,忽然嗤笑一声,靠近了一些,低声道:“行知,你应该去看看你嫂嫂,她刚刚生产完不久,整日心绪低落,顾影自怜,你毕竟是她的故人,没准看到你,她心情就好了呢。”
顾行知微微笑着缓声道:“没想到大堂兄还有当绿毛龟的癖好,但我可无意当曹公。”
他又轻嘲一笑,真心诚意道:“不如大堂兄去弄一块胸牌挂在身前,上书你之大名,这样绝对无人会错认。”
“你——!”
顾行泽顿时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气得脸又红又青,还没来得及对顾行知动手,门口出现了一群衣着有他地民俗风格的人,领头的是一位五旬老妪,头戴银饰,脖子上挂着银环,腰间还系着银铃铛,那风格倒有点似华夏苗族,但又不尽相同。
老妪身后跟了五六个人,有男有女,也具是差不多的装扮。
他们走近过来,搀扶着老妪的年轻男子一眼看向顾行言,他是认识这位的,便想上去打个招呼,顺便让他引荐今日宴席的主人公。
可没想到,那老妪只看了一下,径直就往顾行知方向走去了,抓住顾行知的手,吐出了一段方言。
“……”
虽然听不懂方言,但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
“够了!”
顾行泽突地怒喝道,引得在场的,未进门的,还有已经进去在里面寒暄的人都看过来。
顾行泽环视一圈,眼睛微赤道:“你等到底是不是存心为之?”
“我顾某人哪点就不如他顾行知,你们次次将我与他错认!我顾行泽自有生以来,提名秀才后,何时受过如此羞辱?!”
“难道要我顾某人如狗一样挂一张胸牌挂在身前,你等才能不将我错认?!”
几名来入席的他的同窗连忙过来拦住他,可根本拦不住这么一个暴怒中的人。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顾行言也连忙去安抚他,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但盛怒之下的人如何听得进去话,“要是你等是怀着这个态度来羞辱我顾某人的,那顾家不欢迎尔等,打哪来回哪儿去,那些有眼无珠,鼠目寸光之辈带着你那三瓜两枣的礼金给我滚出去!”
顾行言眼前一黑,觉得全完了。
本来是防着顾行知来闹事的,结果他倒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站在那里,最后大闹满月酒的反而变成了宴席主角之一,顾行泽。
那年轻男子脸色一黑,用着字正腔圆的官话道:“这就是顾府的待客之道么?我们是怀着诚意过来为顾老板孙儿贺喜的,也想为与贵方的合作增添几分喜气和温情,我们族老不过是对这位郎君表达了几句欢喜之意,这位贵府主人就要下逐客令。若是顾老板不给我们一个合理解释,那这次合作也不用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