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良会虽然是找了借口接过这洗牌的活,担心里面有什么手脚,但他还真没瞎说,他洗牌的动作很麻利,看得出是在赌场上玩过牌的,只是此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谁也不知道这长相阳光老实看起来一身正气的好青年还会这一手。
很快,牌洗好了,那以象牙为面,背涂黑漆的牌分为一至九九个数字,牌面中心又精心雕刻了葫芦,聚宝盆,三足金蟾,貔貅的图案,又分别给这些图案染上了绿,蓝,橙,紫四色。
花色牌的玩法和斗牛有些类似,抽五张牌,有加有减后,点数大者为胜,若点数一样,则看最大那张牌花色,以紫色为尊。
而其中有些特殊排列的牌,如五张同色,九的倍数且有紫九,又叫紫气东来,这样的牌又比普通牌大,如之前杨老板的牌,就被一张紫九救活了,可惜他没赌那一下。
顾行知之前并不会玩这个,所以第一场输得很快,气氛一下就沉闷紧张起来了。
三局两胜就是这样,输一局,容错就没了,很难不让人紧张。
不过顾行知还好,依旧气定神闲,倒是洗牌的田良会脸色很凝重,把牌洗了又洗,多洗了两遍,才一一码好,供二人摸牌。
两人摸牌都很干脆,不带一点犹豫,只是这次齐瑞光难得脸色不太阳光,嗤了一声,“真是一手臭牌。”
他这话倒是没错,这局他和顾行知的牌都挺臭的,五张牌摸完,花色没凑成特殊牌不说,点数加减后都没有过五,但凡来个运气好一点的人,都能轻松把他们都赢了去。
有意思的是,最终顾行知赢了,一样的点数,但他最大的那张牌牌色为紫。
最后一局,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会客厅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来,围成一圈看着桌上的战局,就连之前被家丁压着下去签字画押的杨老爷都挤在一旁踮着脚观望,旁边押着他的家丁也没管他,都是聚精会神看着。
牌洗好了,两人依次摸牌。
这一次,速度都放慢了不少,一张张牌被摸出,翻开在桌面上,极有意思的是,这一局的情况很是给人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几乎就是复刻了齐瑞光和杨老爷那局。
杨老爷脸色都涨红了,忿忿道:“本老爷说了吧,他就是出老千!!”
田良会都迟疑了一下,牌是他洗的,他也一直盯着齐瑞光的动作,并没有见到可疑的举动,哪怕觉得有问题也找不出证据。
顾行知和齐瑞光倒是神色如常,两个处于中心的人似乎对这场赌局的关注度还不如旁人那么紧张,甚至还有闲心闲聊起来。
“阁下贵姓?”
顾行知摸了一张牌,没有翻开,指腹在牌面上摩挲了一下,道:“免贵姓顾,顾行知。”
“知行合一的行知?”
顾行知轻笑,道:“那便叫‘顾知行’了,其实我名字里有这个意思,只是行在知之前。”
“我们那儿有一位老先生提出一句话,‘行为知之始,知为行之成’,认为行动是知识的重要来源,也是创造的基础,只有身临其境去动手尝试了,才能有真知。这也是我名字的来源,很多事情我并不知道是否可为,但先做了再说吧。”
齐瑞光不禁抬眸多看了顾行知一眼,明明是个面目年轻,衣着朴素到寒酸的地步,但当人和他面对面交流时,总会让人忽略这些,把他放在平等甚至高位的位置上。
这很奇怪,更奇怪的是,这人给他的感觉,居然和他爹有些神似……
当然,他没有随意认爹的癖好,只是那种身居高位反而返璞归真,对所有事物都掌握手中,举重若轻的姿态,和老头子太像了,尤其是在这老神在在讲大道理的时候。
但不得不说,这一下他还真记得了顾行知的姓名。
这也是顾行知要的效果。
五张牌已经翻了四张,输赢几乎可以预定。
齐瑞光看着这似曾相识的牌局,脸上似笑非笑,道:“不若我亦给你一次机会,和我换牌,如何?”
可能这就是齐瑞光的恶趣味,在赌局上如猫戏耗子一般捉弄对手,用语言和心理压迫让对手心绪大起大落,欣赏对手的狼狈,享受将对手生死拿捏在手中的掌控。
在场之人的心都是被提了起来,田良会好几次欲言又止,他也是偏向换牌的,虽然有杨老爷的前车之鉴,但显然这换牌的诱惑太大,这副牌只要换了几乎稳赢,谁都喜欢干十拿九稳的事,而且事情哪有那么凑巧的……
要是真一样,他也要跟着杨老爷一起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