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有些人天生就适合成为朋友吧。
不熟悉的人看到华彩可能会说她傲慢,华彩也从不否认这一点,她只在她接纳的人事物上花费精力,除此之外的,她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华彩愿意为了值得她花费精力的人去做浪费时间的事。
王庆出狱这天,家里来人接他,站在监狱外等了半天,始终不见人影,进去一问,说王庆人早走了。
走了?他在监狱里面待了这么久,几乎与外面社会脱节,还能去哪儿呢?
他被人带去了他同伴曾经数次回顾的抛尸现场。
面对着从地下挖出的一具白骨,王庆面色微变。
“你们是警察?”才问完,王庆又自顾自的回答,一脸的有恃无恐,“警察又怎么样?我虽然杀了人,但我也坐过牢,受到惩罚了,我还是一名精神疾病患者,精神疾病患者你们知道吗?我就算杀了人也不会被判死刑的。”
倪素:“哦。”
华彩:“呵。”
王庆背上被贴了傀儡符,这张符华彩把控制权交给了倪素,倪素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联系,联系着她和那张傀儡符。
倪素:好神奇的感觉。
王庆还在嘴硬骂骂咧咧,人已经被倪素驱使着往小巷子里走。
一踏进小巷子里,一股阴风往王庆头上吹,仿佛置身于冬日寒冷刺骨的冰水里,从头冷到脚,从外冷到里,骨头缝里都是细碎的冰碴子,偏偏这样了,王庆还是控制不住的往里走,停到小巷正中间,这里有一棵高大的樟树。
这棵樟树生得高大繁茂,亭亭如盖,树荫笼罩了大半个小巷。
樟树这个树种很奇特,既能招鬼又能辟邪。
在民间传说中,因为生长速度极快,根系发达,能够深入地下吸取地气,无家可归的鬼魂可以栖息在樟树中。
樟树自带一股芳香气息,这香气也可以驱散邪气,有时人们也会种植樟树来避邪镇宅。
樟树辟邪还是镇宅受周围环境影响。
就比如晴晴栖身的这棵樟树,在它还是棵小树苗的时候,周围的地里就被埋入一具怨气很重的尸体,晴晴尸体的怨念与阴气被小树苗吸收,小树苗受阴气滋养飞快长大,长大的樟树又反过来庇佑晴晴,把她圈在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既是束缚也是保护。
王庆走在成熟的樟树果实上,一颗颗饱满的黑色果实炸开,紫黑色的粘稠汁液飞溅。
“叔叔。”
突然有人在叫他。
王庆的直觉让他不敢低头,没关系,倪素帮他低头了。
哦哟~好像低的太过了,王庆第一眼就看到了满地浓稠的黑色汁液,在树荫里,像一滩放久了开始氧化发黑的血。
王庆还看到了一双小小的童鞋。
王庆想到了身后的那具小小尸骨,还有不受控控制的行动,冷汗不住往下流,想就维持这个动作死死低着头。
他不想抬头,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迫使他抬头,王庆想反抗这股力量,结果却只是牙齿与下颚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即使这样,他还是慢慢的抬起头。
看到了那个小姑娘。
这个年纪的孩子他处理过不知道多少,唯独这一个,他记得很清楚,因为她身上的这一件衣服,明明同伴去处理尸体的时候衣服还好好穿在她身上。
结果突然冒出一只该死的狗叼着衣服跑到了人多的地方。
警察通过衣服抓到了王庆,因为王庆确实不知道同伴把尸体抛在了哪里,只承认了他杀人的事实,其他的一律瞒下。
王庆在监狱里有时候睡不着,就不断回想起开庭时作为物证的这一件血衣,衣服上的几只小羊都被他深深刻入脑海里。
王庆会后悔吗?
他后悔了。
后悔没有亲自去处理这个女孩,从而影响到了自己。
即使到现在,他还是没改变这个想法。
脑子这样想,嘴与脑子反其道而行:“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脑子有病,当时脑子不清楚,害了你,我这些年来都一直在想着你,我后悔了,我好后悔。”
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行动力,王庆腿一软,“噗通”一下双膝下跪,两手撑在地上不住的磕头,磕得头破血流,鲜血淋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