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一亮,先前挡住阳光的身体离开了原地,连风都变回冬日该有的干凉。
许微澜下意识抬手抚唇。
一切没有变化,一切又好像……有了变化。
陈幼妹逃到另一棵树旁,不敢回头,抠着坚硬的树皮强行摁压心口的胡乱撞击,快把长了百年的老白桦抠成棕桦。
此刻太阳将山头绘满翠绿,晌午,鸟语花香。
等女生不再折磨老桦树,开始揪草的时候,许微澜悄无声息起身。
她靠近对方,垂视一眼被薅光秃的地面,淡淡道:“不要破坏生态环境。”
陈幼妹肩膀一抖,赶紧止住动作。
比起她的心虚害羞,许微澜颇为冷静:“回去吧,该吃午饭了。”
陈幼妹于是畏畏缩缩站起来,再慢腾腾转过身,从脸到脖子再到耳朵,红得像刚出蒸笼。
“……”
先告白的是她,先吻过来的也是她,现在羞成浆果色的也是她。
许微澜忍不住想逗狗。
“热吗?”她弯下腰与她平视,挟着十分从容的语气说:“现在好像是冬天。”
陈幼妹怒目:“……”
许微澜翘起唇。
陈幼妹真心想锤她,又舍不得,又觉着鲜活生动的许微澜更迷人。
果然被勾走了魂。
所以她只能撅起嘴,嘟嘟囔囔地假装很忙。
三花用蹄子刨着土等套绳。
两人依旧无反应。
牛困惑,牛不解,牛长长哞一声提醒人类。
这方法有效,人类总算动了。
路上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许微澜撑开伞举在两人中间,陈幼妹继续安心驾驶牛车。
经过露塘口,林晴欣正从小道尽头出来,肩上挎着常用的医药箱。
“哟,又去看星星啦?”
陈幼妹听不懂城里人之间的哑谜,不解道:“林医生,白日哪来的星星咧?”
女人笑而不语,只狡黠地望许微澜。
破天荒的,许微澜还回答了:“刚看完。”
林晴欣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并比了个陈幼妹仍然看不懂的手势:“孺子可教啊。”
陈幼妹无暇关注,注意力在林晴欣刚刚出来的地方,那是九妞家:“谁生病了?九妞嘛?”
谈到这个,林晴欣玩笑的神色淡然几分:“不是九妞,是王婶,癌症。”
“啊?”陈幼妹登时坐直身体:“癌症??什么癌??这,这咋办咧?”
村里前几年死过一位老熟人,她们从小玩到大的孩子里,那个稍年长的男孩,死于胃癌,临走前还在大口大口往外吐血。
他被抬上车后像要呕光腔子里的东西,车板子里全都是黑黏浓稠的血液。
大人们想将他送去城里抢救,谁知最后竟是没走出村口,就在车上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