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夜喝了三次“滚”的戎叔晚,直到酒过三巡,也没滚。不仅没滚,还迎来今儿头一个好脸色。
徐正扉笑眯眯地扯着人的胳膊:“那什么,戎先之,你先别走。”
戎叔晚站定:“大人吃醉了,还是早些休息。”
徐正扉道:“你……你这地方,”他说着抬起头来四处瞧:“可安全?半夜不会有……有人闯进来吧?”
戎叔晚心知肚明,忍笑道:“人?大人说的若是人,那便是安全的。若是旁的嘛……就未必了。”
徐正扉战战兢兢,“你……再陪我待会儿。”
戎叔晚道:“那可不好,我困得很。”说着,他又凑近人,轻声道:“听说,人死前七日,那魂灵都在世上乱飘,该报仇报怨的,都去寻了。待头七过后,方才能过鬼门,安稳投胎呢。”
徐正扉被人吓得头皮发麻,他咬牙:“戎先之,你休要吓唬人。什么魂儿啊鬼啊的,扉可不怕。”
“大人不怕就好。”戎叔晚低头,只瞧见自己胳膊被人攥的极紧:“不怕就快些松开我,我要去休息了……”
徐正扉被人扯开,又迅速攀上去,慌道:“不是,等会儿,等会儿。戎先之,我还有事与你聊,再坐会儿。”
戎叔晚抱胸倚靠在床边,闭目养神道:“何事?大人直说吧。”
徐正扉躺在那儿,与人没话找话:“你说,人死了还真能寻仇吗?”
戎叔晚忍笑,拿他教过的话堵他:“大人不是说过吗?子不语怪力乱神。”
“子不语,子不语!又不是子不信。你这人心狠手辣,仇家众多,自然是不怕……”
他念叨,戎叔晚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
直至醉意和困意袭来,徐正扉声音明显轻下去,过了一阵,连呼吸都均匀了。戎叔晚想起身,却发觉自己的袍角被人扯住,攥得死死的。
他试着去掰人的手指头,却将徐正扉吓得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短暂的梦魇作祟,在彻底睡过去之前,头脑里的恐惧瞬间还在闪回,眼前的血迹浓重,此刻,他醒过来,大口大口呼吸,仿佛还能嗅到那血腥之气。
戎叔晚被那惨白的脸色惊住,忙替他擦去额头上的细汗,“大人怎么能吓成这样?”
徐正扉扑挂在他身上,“戎叔晚,你好人做到底。”
戎叔晚顺势捞住人,单手抱紧。
这会儿瞧见人吓得不轻,他正要说两句温情的话安慰,徐正扉就大言不惭道:“都是戎叔晚指使我干的,谁若想寻仇……万万也别找我。”
戎叔晚哭笑不得:“我守着大人,大人就是这样冤枉好人的?”
徐正扉看他,神色无辜:“你身强力壮……”
戎叔晚俯身,将挂在他身上的人塞进被子里。然后背过身去扯开外袍,神色平静熟稔地往床边一躺:“大人靠里些……”
徐正扉乖乖靠里。
他好似睡不着,翻来覆去闹出点窸窣动静来。戎叔晚闭着眼睛问:“大人怎么总是这样?这里不比牢房,总没有虱子咬人吧?”
徐正扉道:“戎叔晚,你能不能……”他拍了拍两人之间的巨大空隙:“睡过来点。”
戎叔晚忽然睁开眼——
他撑起肘来,翻身将人捞过来,两人身体挨着,那强壮的胸膛就抵在徐正扉肩头,他俯身凑得更近一些,呼吸落在人耳边:“大人到底是真怕,还是假意诱我入局?”
徐正扉耳朵发烫:“什、什么?”
那笑意更低下去:“长夜漫漫,若大人实在睡不着,咱们做点别的事儿,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