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深沉的眸光底下,是朦胧而隐秘的缜密心思。
血色飞扬,溅的人茶杯并脸上都赤红点点——竟果然将人杀了。
剩余那三个半点没伤皮毛的细作,不等他开口,便竹筒倒豆子似的将紧要信息、所知所想全一股脑说出来了。
——徐正扉淡定听着,端着沾血的茶杯照饮不误。
片刻后,他笑:“诸位不用怕。我不杀你们。只是不知,你们说的可都是真话?”
那几人面面相觑:“真话!真话——绝不敢有半点虚言!”
那西鼎人叽里咕噜说了一串异族语,而后与另一个同伴对视一眼,继续操着不太熟练的终黎官话说道:“小的说的,绝对是真的。”
徐正扉看向说话之人,用熟练的西鼎话回道:“你可知,本官平生最恨遭人欺骗了?”
那人愣住,震惊睁大眼:“你、你……”
徐正扉回以一笑,抬手轻拨:“杀了。”
那人惊惧告饶,遂将隐瞒之事一一道来,说的全是西鼎话。那些最最机密的,连燕少贤的人都听不明白。总之……来往间,也不知两人聊了些什么,果真达成一致。
徐正扉唤人将他们分开关:“今夜,给你们机会细思量,是要丢了性命,还是愿意给本官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若是不能拿信回去,叫你们主子知道被抓了——你们自己想想,为了防止本官追查,他们恐怕,要先本官一步灭你们的口了。”
他笑笑,而后起身出去。
戎叔晚赶忙跟出去。
两人走出隔院。戎叔晚与他对视一眼,才要问他与西鼎人说了什么,就见徐正扉身体一抖,神色陡然变化,猛地抓住他的胳膊,俯身下去。
“呕!”
“……”
戎叔晚顺势拍了拍他的背。
——“大人,你……”
——“全吐我身上了。”
徐正扉浑身鸡皮疙瘩乱抖,方才骇人的场景惊颤他的内心,饶是他这等厚脸皮和极镇定的心理素质也扛不住。那腥气和金属切破皮肉的细碎声息,以及烫在眼球上的渲染的血色……
才缓解两分,方才的片段又不受控制的闪回,逼得他胃部一软,再度“哇”的狠吐起来。
戎叔晚:“……”
他哭笑不得,将人发抖的身子捞在怀里,“大人就不该逞强——”他抱紧人,安抚的捋着他的后颈,哄猫儿似的往下顺:“若是实在害怕,小的倒是愿意……勉为其难,借大人个怀抱、肩膀什么的。”
这人诡诈,口气颇不耐烦似的,嘴角却慢慢勾起微笑。那脸色,于这位阴戾罗刹而言,已是极难能一见的柔和。
徐正扉已然顾不上了:
“戎、戎先之——你,呕!……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