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握着茶杯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收紧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点了点头:“嗯,有些积压的军务文书,需尽快处理。”
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但目光却落在茶汤氤氲的热气上,并未立刻看向萧华棠。
“哦……”萧华棠轻轻应了一声,尾音拖得有些绵长,带着一丝怅然。
她放下茶盏,站起身,莲步轻移至沈清弦面前。
她伸出手,并未触碰军务,而是带着某种占有意味地替沈清弦理了理其实早已被梳理得一丝不苟、并无凌乱可能的衣襟领口。
指尖拂过那月白衣料,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擦拭珍宝。
她微微仰头,目光盈盈地望进沈清弦终于抬起的眼眸深处,那清澈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
眸子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笑,却又在眼底最深处藏着一丝依恋与期盼,声音放得极柔极软:“那……早些回来。我等你一起用晚膳,可好?”
沈清弦的心尖猛地一颤,被那目光里蕴含的绵绵情意搔过,她凝视着那张咫尺之遥、写满期待的脸庞,沉默了片刻。
这沉默并非犹豫,更像是在郑重地衡量承诺的分量。
终于,她极轻却无比清晰地颔首,吐出一个字:
“好。”
一个字,简单,干脆,却掷地有声,承载着她不习惯表达却已然交付的承诺。
萧华棠脸上的笑容瞬间如同春日的牡丹般彻底绽放,灿烂得耀眼,仿佛得到了这世间最珍贵的许诺。
她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流淌出来,带着一丝得逞的狡黠和满溢的甜蜜,再次凑近前。
这一次,不再是额头或脸颊,而是目标明确地在色泽诱人的唇畔边缘,印下一个温软轻巧却带着明确占有意味的啄吻。
“去吧,”她笑着退开一步,看着沈清弦瞬间从脖颈红透到耳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的模样,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亲昵的调侃,“我的……沈、将、军。”
沈清弦几乎是同手同脚、带着一种落荒而逃般的僵硬离开了小花厅。
直到快步走出静心苑的大门,被庭院里微凉的秋风迎面一吹,脸上灼人的热度才稍稍降下些许。
她下意识地抬手,冰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方才被亲吻过的唇角边缘,那里仿佛还清晰地烙印着柔软温热的触感和一丝若有似无的馨香。
一种陌生而汹涌的甜丝丝的暖流,自被触碰的那一点悄然炸开,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所过之处,连秋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她停下脚步,忍不住回望了一眼静心苑那掩映在花木后的轩窗楼阁,深深吸了一口带着秋意的清冽空气,努力平复着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然后,她挺直了惯常冷硬的脊背,整理了一下并无褶皱的衣袍,重新迈步。
那个冷峻威严、一丝不苟的沈将军似乎又回来了,步履沉稳地走向她的职责所在。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在那温暖的晨光、宠溺的注视和轻软的啄吻中,发生了翻天覆地、永不可逆的改变。
而小花厅内,萧华棠独立窗前,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月洞门后的挺秀背影,直到视野里再也看不见一丝痕迹,才缓缓收回目光。
她端起桌上那盏早已微凉的茶,唇角却始终噙着一抹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的笑意。
原来,两心相许,心意相通,竟然是这般令人沉醉的滋味。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