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石?她现在只想当块奔向公主府的飞石!
终于,宫宴熬到了尽头。
沈清弦几乎是踩着风火轮冲出了宫门,连马车都嫌慢,虽然最后还是上了。
她没回自己那冷冰冰的东院暖阁,目标明确,直扑那座承载了她无数复杂心思、让她像个傻子似的在门外杵了一夜的静心苑。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苑门,居然敞开着!?
活像个无声的邀请函,明晃晃摊在她面前。
咚咚咚!
心脏瞬间开启了擂鼓模式,震得她耳膜嗡嗡响。
沈清弦深吸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呛着,抬脚迈了进去。
院子里,跟她想象中杂草丛生的凄凉样儿完全不同,收拾得那叫一个利落清爽。
庭前那株老梅树,枝丫疏朗,点点寒梅初绽,清冷的香气丝丝缕缕往人鼻子里钻。
月光如水,树下站着一个人影,萧华棠。
她褪去了白日里那身华丽的宫装,只穿着月白色的锦缎长裙,外头松松垮垮罩着件同色狐裘。
墨发随意挽起,几缕碎发俏皮地贴着雪白的颈侧。
月光和梅影温柔地勾勒着她的侧影,美得……像刚从画里走出来,带着点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儿。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身。
四目交汇。
时间,它老人家仿佛在这一刻卡壳了。
一年的担忧,一年的牵挂,那些在信笺间流淌的隐秘温情,还有那句石破天惊的“等我”……
所有的情绪都凝成了实质,在两人胶着的视线里噼里啪啦地碰撞、炸开火花。
萧华棠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欣喜像小星星一样藏不住,尘埃落定后的安心感也显而易见。
但最亮眼的,是那深处毫不掩饰、灼灼逼人的期待,仿佛在无声地催促:
“你回来了。那么,你精心准备了那么久,要跟我说什么呢?坦白吧,我洗耳恭听呢。”
压力!如山般的压力!
沈清弦看着那双仿佛能穿透铠甲、直抵灵魂深处的眼睛,看着她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期待……
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都没怂过的“玉面修罗”,怂了!
怂得彻彻底底!
一路上积攒的勇气和冲劲儿,在真正对上萧华棠本人的这一刻,被一种名为“后果恐惧症”的巨型海啸瞬间淹没、拍得粉碎!
怎么开口?!?
难道直接说:“殿下!臣有罪!臣其实是个女的!咱俩这婚结得……是个天大的误会!”
然后呢?
看着她眼里的星光瞬间碎裂,变成震惊、厌恶、恐惧,甚至……连累整个沈家跟着掉脑袋?
连累她这个尊贵的长公主也沦为笑柄,甚至被牵连问罪?
不行!绝对不行!
那巨大的、足以将她拖入无底深渊的恐惧感,像一只冰冷的铁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
所有在脑海中排练了千百遍的台词,此刻全都堵在了嗓子眼,一个字也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