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华棠的身体先是微微一僵,随即彻底放松下来,依赖地靠进沈清弦的臂弯。
她没有睁眼,任由那珍视的触感在唇瓣停留,长睫如同受惊的蝶翼般轻轻颤动了几下。
一抹甜蜜满足的弧度,在她嫣红的唇角悄然绽放,盛满了无声的喜悦。
她伸出手臂,主动环上了沈清弦的腰身,将自己更深地埋入这令人安心的怀抱里。
若能抛却一切,将此刻凝成永恒,该有多好。
这份偷来的山野田园宁静,如同最精美的琉璃器皿,终究还是会被猝不及防地打破。
午后,阳光慵懒地穿过梧桐树宽大的叶片,两人正在院中老梧桐树下悠然对弈。
沈清弦执黑,正凝神思索一步棋局,指尖夹着一枚温润的黑玉棋子。
萧华棠则一手托腮,一手随意地把玩着一颗白子。
她的目光时不时从棋局飘到对面人沉静的侧脸上,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棋盘之下,两人的靴尖偶尔会不经意地碰触一下,又飞快分开,隐秘的亲近流淌在静谧无声的对峙中。
就在此时,一阵略显慌乱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庄头脸色微白,额上带着薄汗,步履匆匆地穿过月洞门,身后紧跟着一名身着深青色内侍服色、面带长途奔波的疲惫之色的年轻内侍。
两人身后不远处,两名原本在廊下侍立的别庄侍女,脸上浮现出紧张和好奇交织的神色,目光紧紧追随着来人的身影。
“殿下!将军!”庄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远远便躬身行礼。
他的语气充满歉意地打破了院中的宁静:
“惊扰殿下雅兴!京城有宫里来的信使,说是有紧要信件,需即刻呈送长公主殿下!”
他侧身让开,身后的内侍立刻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他的动作利落却难掩疲惫,双手高高捧起一封用朱漆封缄、盖着特殊印鉴的密函。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庭院里:
“奴才给长公主殿下请安,给驸马爷请安!奉皇后娘娘懿旨,八百里加急密信,请殿下亲启!”
萧华棠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手中把玩的白子落在石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她脸上的慵懒闲适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恢复了几分属于长公主的端凝。
她抬眼看向沈清弦,对方早已放下棋子,沉静的目光也正看向她,带着无声的探询。
空气中方才那脉脉流淌的温馨安宁,被打破,荡然无存。
“呈上来。”萧华棠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内侍恭敬地将密信高举过头顶。
萧华棠接过,指尖利落地挑开火漆封泥,展开信笺快速浏览起来。
起初,她神色尚算平静,目光沉稳地扫过一行行簪花小楷。
随着阅读的深入,她那两道精心描画的柳眉缓缓聚拢,唇边残留的最后一丝笑意,也如同风中残烛般彻底熄灭。
她握着信笺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沈清弦静静地坐在对面,目光凝注在她表情的细微变化上。
刚刚因山林溪涧而松弛的心弦,在看到萧华棠眉峰聚拢的刹那,又缓缓地绷紧了。
棋子冰冷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指尖,提醒着方才的平静不过是一场短暂的幻梦。
良久,萧华棠放下信纸,指尖在那几行关键的字句上无意识地敲击了两下。
她抬眸看向沈清弦,那双总是带着明媚光华的眸子,此刻沉淀着不易察觉的凝重,声音也压低了几分:
“是母后身边最得力的掌事女官亲手所书,走的是凤仪宫最隐秘的渠道。”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目光与沈清弦沉静的黑眸牢牢相接:
“乌孙使团,定于三日后清晨离京返回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