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我的女儿才六岁!你这野种竟七岁了!”
“你们这对狗男女,拿我当傻子耍了整整七年!七年!”
她胸口剧烈起伏,环视着周围渐渐聚拢指指点点的街坊邻居,只觉得每一道目光都在嘲笑她的愚蠢。
人群中不知是谁,压着嗓子煽风点火地嘀咕了一句:
“这等腌臜事,就该报官!”
“让官老爷治这对狗男女!”
这话如同火苗,彻底点燃了许夫人最后的理智。
“报官!”她尖声嘶喊,状若疯癫,“快去报官!让京兆尹来拿人!”
“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他许文才是个什么货色!”
花姨娘一听“报官”,吓得面无人色,搂着同样吓得哇哇大哭的孩子。
只知道拼命磕头求饶:“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妾身知错了!求您别报官……”
她越是哀求,越是提起孩子,就越像在许夫人心头的伤口上反复撒盐。
许夫人一脚踹开她,对着家丁怒吼:“还愣着干什么!拖出去!等官差来!”
青鱼巷的闹剧热闹之时,另一条稍显僻静的巷口,张嵩正微醺地踱步回府。
方才茶楼小聚,席间隐约听到些关于许文才的风言风语,他心中本就存了疑影。
路过一处昏暗巷口,里面压抑的争执声随风飘来。
“……大哥,行行好,您就收下吧!”
“这东西……这东西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再留下去,我怕小命不保啊!”一个男人带着哭腔哀求。
另一个声音则显得警惕而烦躁:“现在谁敢收这东西,你再去找买家吧!”
张嵩脚步一顿。
他耳力极佳,方才那哀求声中,似乎夹杂了“兵部”、“许大人”几个模糊的字眼!
联想到茶楼所闻,他心头猛地一跳,疑窦丛生。
难不成……真有其事?
他不动声色,悄然折身,朝着声音来源的巷子深处走去。
昏暗中,只见两个身影正在推搡。
其中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手里紧紧攥着个破布包裹,另一个则作势欲走。
“二位,”张嵩突然出声,惊得两人猛地回头,警惕地盯着他。
张嵩神色平静,目光落在那个破布包裹上,开门见山:“此物,我买了。”
他从袖中摸出二两碎银,摊在掌心。
那衣衫褴褛的男子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又看看张嵩一身气度。
脸上挣扎片刻,最终对银子和摆脱祸事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他一咬牙,将包裹塞进张嵩怀里,夺过银子,头也不回地拉着同伴,飞快地消失在巷子深处。
张嵩立刻走到稍亮处,解开包裹。
里面是几张“李记商号”大额采买单据的底稿抄件!
更触目惊心的是单据末尾,赫然盖着一个模糊却仍能辨认的官印痕迹。
包裹底部,还有一枚铁质私章。
张嵩捏着这些证据,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一丝锋利笑容浮现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