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月月……”
瞧着眼前狼狈的关莉,它伸出的手顿住了,慢慢的,它后退了一步。眼神逐渐清明了起来。
妈妈。
不该是这样的。
她将妈妈看做唯一,妈妈也将她看做唯一,这是她从小被灌输的思想。
只是,上了大学,进入更广阔的世界,她发现,这样是不对的,她们的关系好像是畸形的。
母亲不像母亲,女儿不像女儿。
她想挣扎,想摆脱,只是看着她妈妈满头的白发,含笑的眼眸,一直说不出来。
她的母亲是个普通人,农村里长大,家里有3个姐姐一个弟弟,接受的是老一辈教育,根深蒂固。
她可能也没错。在她的眼中,世界的秩序就是这样的。
人活着,就是要结婚生子、子孙满堂。残忍地将新的思想灌输给她,无异于否定她这么多年来的努力,摧毁她花费半生打造的世界。毁掉她温暖的家。
她很爱很爱她,不忍心这样,又接受不了她的安排。
既爱着又恨着。
爱又爱不纯粹,恨又恨不真实。
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有无数道蛛丝将她们两个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
她每挣扎一下,带着倒刺的丝线便更深地嵌入皮肉,黑褐色的脓水顺着伤口汩汩流出,在身下积成一滩腥臭的浊液。那不是血,是爱。
就这样吧。
这辈子,看够了,也看倦了,她们彼此放过吧。
它望向了宋鹤眠。
趁着它还清醒,杀了它。
要不然,它会杀了她们的,杀了这些破坏它辛辛苦苦编制的美梦的人。
宋鹤眠伸出了手,一道白光自混沌中绽放,温暖地照在了它的身上。
“月月……月月……”关莉哆嗦地想要触碰它,只是,它的身影慢慢化作了细小的颗粒,肆意飘荡在虚空里。
她再也触碰不到她了。
其实,将她纳入自己的壳子时,她也有一点想知道,她的妈妈是不是也有错。想看看,若是换一个人来,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是她太过矫情,承受能力太差了吗。
可能得到了答案,可能没有得到。陈霄月咧开嘴,露出孩童般最灿烂的笑容。
这辈子,她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了。
下辈子,换她来做母亲吧。
它透过关莉回想着,想起了它死后见到她的第一面。
满头白发的妈妈绝望地踩在泥泞里,任由湖水漫过自己的脖子,漫过自己的口鼻。
它张开了自己的双臂,拥抱住了她。一如她有意识时,蜷缩在她的子宫里。
它将她吸收进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