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温和,甚至有几分轻柔,显得很好说话似的,花瑜却答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霁上了元三九的马车,一行人不紧不慢地驶远了。
“……狗日的!没根的东西这么嚣张!”花瑜咬牙切齿,低头看着被自己攥在手心的水晶红瓶,恨恨道,“回去!”
车里熏的是果香,清淡,能缓解憋闷和晕眩,李霁隐约还嗅到一股若隐若无的花香,但没细品。他坐在主座,接过元三九从红木柜里拿出来的长丝帕。
李霁扯开发带,头发墨云似的散下来,落在后肩、胸前,烘着他,衬得他更清瘦。
梅易坐在左座,看了眼湿漉漉的人,说:“把衣裳换了,别受凉。”
李霁说:“哦。”
元三九闻言又将车内的备用中衣取出来放在一旁,拿起小几上的书翻看。
李霁也不羞,待擦干头发便三两下脱了外袍中衣,继续擦拭上身。
元三九奢靡,平日一应用度比公侯甚至皇子也不差,中衣是上好的缎面。他比李霁略高点,但中衣本就是宽松的,李霁穿着也合适。
李霁系了扣子,裹上梅易递来的披风,突然一拳砸在小几上。
“?”元三九吓一跳。
李霁说:“真想一拳头砸死花瑜那煞笔!”
梅易问:“何意?”
“就是脑子有病!”李霁气咻咻地说。
梅易打量李霁鼓囊囊的腮帮,“我不叫你,你上车后打算做什么?”
李霁挑眉,瞧了眼吃瓜的元三九,“原来是老师叫我呀。”
“是。”
李霁一下就消气了,说:“我打算让他也尝尝翻车的滋味,若是不慎被马车压断胳膊腿,也不怪我哦。”
梅易说:“看来殿下是早有所料。”
“钓鱼嘛,”李霁笑眯眯地说,“和元督公学的。”
那负责驾车的小内侍轻步跟在车外,脸上哪还有方才的惊慌失措,察觉到姚竹影打量的目光,他抬眼露出一记腼腆的笑容。
宫里有人私下找他,许诺十两金子供他去找好大夫为生病的奶奶看诊,只需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人在九殿下的马车上做点手脚。
他是动心的,但他想起九殿下带他们去小馆子里抢最后一份兔子丁,想起九殿下喂给他的大鸡腿,让他多吃点长胖点,就怎么都不能动心。
谁知道那些人想对九殿下做什么呢?
他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九殿下,九殿下只说让他答应这笔买卖,不仅让他拿到了那十两金子,还答应他会请靠谱的大夫替奶奶治病。
“我以为有人要刺杀我,没想到只是自导自演英雄救美的戏码,没劲。”
李霁嗤笑,发现梅易端详着他,面上竟露出笑意,像在看一个不知深浅的孩子。
李霁心口一跳。
“你猜他在车上藏着什么‘招待’你的好东西?”梅易问。
李霁没说话,因为身上突然热起来了,发烧了?
不对!
李霁猛地看向小几上的小香炉,又看向梅易,震惊又无语,乐了,“你给我下春|药啊?!”
梅易从八宝柜中拿出一只小巧的水晶红瓶,淡声说:“此香名为,春|宵百媚。”
马车停了,元三九先行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