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嘀嘀咕咕:“都瘦成干了。”
池竹被她说得一颗心一阵阵地发烫,用力地嗯了一声,刚要说话,郑白露说:“再说谢谢试试看?”
等池竹走了,郑小芳问:“你俩这算是和好了?”
“和哪门子好?”郑白露拎着蒜肠进屋,“同事而已!”
池橙早听见了动静,这会儿正在门口探头探脑,火烧也翘着尾巴跑了过去,很活泼地跳到了她的怀里。
“火烧!”池橙也很惊喜,她一边把鼻子怼到小猫软绵绵的毛里吸个不停,一边问姐姐:“是粉肠吗!”
“是啊。”池竹揉了揉她小脑袋,“等我煎一煎,给郑大妈送一盒过去。”
粉肠里加了一些鸭油,煎着吃特别香,她盛了一饭盒,把围裙也摘了,也不让池橙代送了,自己端着过去,走到半路,就见郑白露手里也拿着个饭盒,见她过来,白露站在原地不动了,也不说话,就看着她。
池竹走到她面前,把饭盒递过去:“这是我刚刚煎的粉肠。”
白露也把手里的饭盒递给她,甚至都不是惜字如金,而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池竹现在才想到,白露每天早上那敷衍的一点头,可能并不是决定从今往后和她做陌路人,那所谓名义上的“朋友”了,而是保不好是心里还藏着气呢。
明明前两天自己的天刚塌,现在又被结结实实地重建起来,池竹端着饭盒,盖紧的盒盖都挡不住那股蒜香味,她知道,一定是郑大妈的拿手菜,蒜肠炒土豆。
“白露。”见郑白露要走,池竹急匆匆地叫住她,郑白露道:“不是说啦,我现在不想听,更何况你其实没必要解释,我们维持你犯傻之前的关系不好吗?”
她语气轻快,甚至称得上柔软,话里话外却比不想听她解释严肃多了。
池竹心里一凛,脱口而出:“我想和你继续做朋友。”
什么都无所谓了,不管那场愚蠢的告白将会带来什么样的蝴蝶效应,她只有一个想法,继续和白露做朋友。她们从小到大都是最好的朋友,即便不能有爱情,她也永远不要失去这份友情。
火烧从池家院子里跑出来,蹭在郑白露腿边喵喵地表示自己饿了。
郑白露深深地看了池竹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抱起火烧走了。
小气鬼郑白露!她大骂自己!小气鬼郑白露!你到底别扭什么呢!装什么深沉呢!
池竹望着她的背影,说惆怅不是,说踌躇满志也不是,她只是突然想,那场告白带来的也不完全是坏事。
如果没有那场告白,她和白露的关系绝对要这样无休止地疏远下去,即便她认为她和白露还是朋友又如何?不仅是白露,其实仔细想来,在世俗意义上,她们也不再是朋友了。
她不介意自己主动。谁主动有什么所谓?她主动告的白,主动捅出的漏子,不论结局如何,她愿意一点一点地给补上。
池橙看着电视,在餐桌前等着她吃饭。饭盒一打开,香味四溢。郑大妈有个绝招,和蒜肠一块炒的土豆切成条,外酥里嫩,配上蒜肠吃好吃得不得了。
吃完饭,池橙被池竹撵进去写作业,池竹自己继续拿起妈妈关于计算机的笔记自学,如果不是意外,她是一定会考上大学的,说不定在大学里就学的是计算机,要真是那样的话,改造半自动机床的事也不会这样为难了。
这次的进度顺利很多,妈妈的字迹不再是一团团让她看不清看不懂的黑云,她一点一点在笔记本上写下心得笔记,没一会儿,她停了一停,鬼使神差地把笔记本倒过来,翻开反面空白的最后一页。
白露说她们还不如笔友呢,那她们就从笔友做起,好不好?笔友离朋友的距离,总比同事离朋友的距离要近吧?
她从抽屉里另找了一张信纸,又在笔记本上扯下来一张当草稿纸,在上面一气写了一段话,仔细想想,又全划掉了,就这样写了划,划了写,折腾了好一会儿。
吊扇在天花板上咯吱咯吱地转着,池竹全神贯注,她想写的、想说的话实在太多了,以至于这第一张纸根本不知道先写什么好。
终于,她下定决心,郑重地写上了第一封信的第一个开头:你好,白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