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她和郑白露所说的,有些事情,是不方便挑明的。她现在已经不会轻易被外界的事物影响心神,她行得端坐得正,上班的时候专心完成任务,休息的间隙,就想一点自己的事情。
说是自己的事情,她想来想去,总免不了想到白露身上。
不知道今天的信,白露看过了吗?她本来打算好好规划一下这些信的内容,可是到提笔的时候就全忘了。想对白露说的话太多,未经思考就全写到了纸上。
白露还说要请朋友去盯着张海成,那是什么样的朋友?白露什么时候交的朋友?张海成的爸爸是副厂长,又擅长交际,在鸣城很有几分权势,万一哪里弄得不好,连累了那位朋友怎么办?
她思来想去,下班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站到了财务科办公室的门前,恰好何静敏推门出来,见到她就笑了:“原来是池竹呀。”
“池竹?”郑白露在里头叫了一声,何静敏又笑:“来找人的呀?”
郑白露这下可坐不住了,快步过来:“何姐!”
何静敏只是逗逗郑白露,没打算让俩小姑娘真不好意思,她温柔地朝池竹抿嘴一笑,顺带帮她们两个人把门给带上了。
池竹颊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她其实不是因为何静敏的打趣而害臊的,她真正害臊的是,她又有点自私地为这种打趣而高兴了。
不过这种高兴远远抵不过对白露的担心,池竹道:“我在想你请朋友帮忙那件事。”
“你肯定又想东想西了。”郑白露最了解她的性格,池竹就是那种一件事得有万全把握才做的类型,其实哪有那么难?做事就像出门,先迈哪只脚还用想?迈就完事了!
“只是让朋友帮忙盯着一点,又不是要对张海成干什么,而且我朋友很谨慎的,更何况就是能盯的地方也就是公共场合,就算被发现了,也只是个恰好和他一起来这儿的陌生人而已。”
池竹找不出理由反驳,但那是白露的朋友,一旦和白露扯上关系的人或物,她都特别关心或者担心。
郑白露想了想:“这样吧,你周五的时候把下一封信给我,到时候回去换趟衣服,六点钟,我带你去见我那位朋友,正好在外面吃晚饭。”
池竹一颗心立马雀跃起来:“周五晚上,那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准备?”郑白露略有些惊讶,一刹那之间就想明白了,“哦,原来你那么重视,打算盛装出席呀?”
池竹抿了抿双唇,冠冕堂皇地答道:“毕竟是第一次见到你朋友,总要正式一点,不能穿工服去。”
“这是,穿工服就不准你去了。”郑白露说,她隐隐有点期待,自从回来,她基本上看到池竹的时候,这人全穿着工服。
夏天只穿一条工装裤,冬天穿着整套,周末也不大例外。工服已经够俊俏的了,换上其他衣服不知道什么样子呢。
“那你得好好打扮一下。”郑白露说,她倒不认为去见她朋友是件多隆重的事情,她纯粹是想看池竹不穿工装,穿上其他的衣服是什么样子。
“用不用带点礼物?”池竹又问。
这下郑白露真笑了:“又不是拜访长辈,带什么礼物!回去换一趟衣服的话,我们六点半在院子里见吧。”
她随手在桌上的纸袋里拿出一颗黄油球糖递给池竹:“我这可是提前带你去见我的朋友,作为交换……”她狡黠地眨了眨眼,“我得对你周五给我那封信提出一点要求。”
郑白露从小就爱吃糖,爱吃甜的东西,那时候郑大妈管得严,白露要么偷偷从姐姐谷雨那里拿来吃,要么就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硬糖,等着她送给自己吃。
她每周最多送给白露一颗,其余时间白露怎么撒娇也不给。吃糖多了会蛀牙的,她不想白露蛀牙。
这么久了,她还是爱吃糖。这件事情让池竹没来由的心里一松。充满意外的世界,起码有些事情是确凿无疑,不会改变的。
池竹看着糖球把郑白露的脸颊顶出一个小小的轮廓,笑道:“什么要求?”
郑白露这会儿反倒犹豫了,口里的糖球滚了滚,侧过身子,一副去拿自己包的样子,情不自禁地压低了声音:“要写你怎么喜欢我的。”
池竹疑心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郑白露彻底把身子背了过去,“要写你怎么喜欢我的!”
她欲盖弥彰:“我想知道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