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出声儿,徐目继续说道:“宁王府有了痘疮瘟疫的传言,八成是真的。”
魏顺憋了半天,才冷冷丢出来一句:“与我何干。”
徐目:“宁王府想瞒着,奉国府还是知道消息了,现在很生气,听说张吉天还没亮就进宫去讨说法了。”
“嗯,”沉默了一阵的魏顺轻轻点头,说,“让咱们底下的人注意防范,近日少和宁王府的来往,再弄些预防的汤药,别染上了。”
奉国府这边,全家人都不高兴,没当成准新郎官儿的张启渊在装不高兴,他没去值上,该吃吃该睡睡,然后听大家坐在一起骂人,等宫里回来新消息。
李夫人看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嫌弃丢人,让他快回房去,他说:“以后别再找亲家了,我这个人克妻。”
“你个小孽障!”李夫人都替他羞臊,气急了站起来,预备打他,骂道,“到我死的时候你也扶不上墙!”
几个嫂子上来拉住了李夫人。
“蕴荷,”一个姨奶奶好心劝告,“又不是咱们孩子的错,是他宁王府不地道,你也别动气伤了身子。”
李夫人:“真是后悔生他。”
张启渊:“你是后悔嫁给我爹吧?以为他全心全意和别人不一样,可他还是有了侧室,你还得摆正身份,每天装大度,现在还往我身上撒气。”
这话实在过分了,旁边和李夫人耍得好的一个婶子,生气地责备:“小老五你有良心么?你是蕴荷的命,还这么和她说话!”
在场的人不算多,但各个身份不一样,有侧室的,有正室的,有受喜欢的,有受冷落的……张启渊的话硬是把那种假惺惺的安稳撕开一道口子,里头尽是些女人的血泪。
他推开了门,叔叔那里庶出的姐姐妙云陪他出来,走在路上了,她劝他:“子深你已经长大了,别难为你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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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昨天~
第13章
不多日后,大同的案子有了着落,镇监太监吴素被定贪赃受贿等好几样罪名,畏罪自残,死在了西厂的牢里。
说法是这么个说法,可外边传言满天飞,连魏顺吃人这种荒唐的都编出来了,原话是——“那个魏大太监把人给煮了,太监都是童子身,吃他们的肉,是个益寿延年的方子。”
茶肆和酒摊子上的谈资罢了,另一人吃着豆子,说:“那他是怎么煮的?用草药煮的?是不是得加酒糟?不加的话可能腥气。”
刚才说话的人:“你知道人肉什么味儿?”
“我不知道,听老人说起过,反正是不好吃,总比羊肉跟猪肉难吃,太嫩的没嚼头,太老的又硬又臭,难吃着呢!”
“但这个姓吴的阉过的嘛?阉猪比牙猪好吃,不骚,阉人估计也一样,肯定比咱们好吃。”
“在理儿,估计是……”
几个人悄声瞎聊着,喝冷茶,吃碟子里的豆子、松子仁儿、干肉,企图将酷暑带来的热意驱赶一些;不多时,其中一个人再回头时,看见三五个穿官服带刀的走了过来,领头很威风,将在座的几人一指,说:“西缉事厂役长陈大武,有人上报你们在这儿讹言惑众,先别喝了,跟我们回去一趟。”
西厂的来头,最近谁听谁怵,几个人反应过来,吓得脸都白了;还没来得及喊冤呢,就被那几个带刀的押着了。
其中一个胆儿小的,被吓得尿裤子,人没走出去几尺,热尿就顺着裤管子流下来,淅淅沥沥浇了一地。
西厂这般做派,没法子让人把传言吞进肚子里,倒滋生出了更多的传言;抓来的那些人都在西厂牢里关着,被挨个儿审问,运气好的受一番训诫离开,运气差的免不了被治罪。
那姓江的竟然来了。
吴素的案子收尾,近期整治民间谣传,西厂上下忙得不可开交;姓江的没穿官服,一件深色团领,戴网巾,大摇大摆地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