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好啊,到时候我帮你们弄。”
馨香整洁的、华贵的屋里,再是长了一棵石榴树的屋外。晚秋沉寂,可这几日的午后极晒,似是等不及了,要将这一年最后的暖意挥霍了。
张启渊洗了手,进来小厮把水端出去倒,柳儿带张启渊往宅子后边走去。这时辰,日头已经西斜,提督府的屋舍往上,树叶暮年,层层叠叠,有黄的、褐的、红的。
树冠下传来张启渊闲聊的声音。
九月庚子深夜,魏顺一行从辽东边镇回到京城,他们来不及歇息,先是将卫熹押去西厂下狱,然后围坐议事,互相通传了张铭案、奉国府案的最新情况。
深更半夜,西缉事厂内灯火通明,魏顺已经疲倦到极点了,可还是没法子歇息。议事的属下散去,徐目去后边屋里拿了片毛毯,劝魏顺待会儿上马车睡个觉。
“就这么短的路,睡不着。”
回到京城了,车窗外不再是接天的积雪了,魏顺盖着毛毯看供状看案卷,说完前边儿那句以后,就没怎么说话。
徐目在身旁掌灯伺候着。
过了会儿,车快到宫门了,魏顺说:“我真怕是今晚。”
徐目听错了,附和:“盼是今晚,大概就是今晚,看着吧。”
魏顺继续看供状,没应声。
徐目又说:“也就是奉国府了,才这么谨慎,要是别人,咱们回来就派人抄家,省得连夜进宫,麻烦。”
魏顺把状纸翻得脆响,还是不说话。
徐目举着灯低下头,清楚地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徐目也心烦、也无奈,想叹气,又不愿意戳破魏顺此时此刻的伪装。
他只能憋着,装作这一切都稀松平常,与之前办的重臣要案没差。
车停在了东华门里。
没下车,魏顺忽然问:“你觉得万岁爷会留下张吉吗?”
徐目干脆地摇头,低声说:“别的不说,储君的事儿,万岁爷肯定忌惮他、恨他了。”
魏顺表情平静,取下身上的毯子,说:“那就好。”
“您放心,他是张铭的亲爹,又对拥兵一事知情不报,横竖都是活不成的,”徐目下了车,也将魏顺扶下车,继续说,“别人死不死不一定,张吉、张铭一定。”
魏顺冷笑:“真该感谢那个蠢钝怕事的卫熹,要不是他背着张铭派人杀我,这案子肯定没这么顺利。”
“这人真是……”徐目说,“自己留证据,派没经验的暗杀,容易招供,擅作主张——怎么想都是挺毒的。”
魏顺问:“对了,卫熹家里怎么样?”
徐目回答:“京城这边的家眷还没惊动,咱们商量的是先派人暗中看着,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魏顺长吁一口气,“就这么着了。”
夜里面圣,在殿外等着时,秦清卓来了,他面色凝重,贴上魏顺的耳朵,道:“张钥正室的母家人最近出入奉国府,我的人遇见了,我已经禀给圣上了,老人家很生气,就等着你回来呢。”
魏顺轻轻点头。
他心里忽然一揪,很难说是面对未知的忐忑,还是得胜之前的快乐,感觉这案子办的时间不长,可算来也是二月有余了。
圣上身边的太监出来,请魏顺进去。
魏顺便向前走,带着捧了证据和案卷的徐目。
大内檐下,夜灯常亮,魏顺回过身看秦清卓,两人久久相视,无言意会,秦清卓笑,他便勾起嘴角,还给他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