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礼,洒酒祭轿。魍京娘子浑浑噩噩,得在轿外洒上招魄用的酒,好把她引进轿子里。就是你闻到的酒香。”
玳瑁脸色发白,快要昏过去了:“师兄,你别吓我,那我不是要和鬼娘子待在一起?呜呜呜……不好了,轿子在抖,又动了,它们说要过桥!”
大师兄道:“嗯,第一礼完成了。轿子会在石桥顶上停下,等人行第二礼。燃烛照轿。
“宾客要举一支犀角红烛,把轿子里里外外照一遍,看娘子到底来了没有。”
玳瑁牙齿打颤:“那他肯定能发现我,要是向喜倌告了状,我就惨了。呜呜呜……师兄,我怎么这样倒霉,初来乍到便撞鬼,还是最凶的鬼。”
大师兄宽慰道:“玳瑁,你的运气不算最差,要吃,也先吃行第二礼的。”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燃烛——照轿。影游城里,根本就点不了蜡烛。即便想尽办法瞒天过海,在燃起明火的时候,哧——”
哪怕他话未说尽,凡是经过禁绝碑的人,都能由此补完那灰飞烟灭的一瞬间。
“你早早躲进了轿子里,待得越久,对你的第三礼越有益。”
玳瑁:“那他不是死定了?”
“时也命也。也正因如此,此礼才排名第二凶险。”
“还有更凶险的?难道不也是死吗?”
大师兄道:“你啊,白白做药修了,比死更可怖的,自然是生不如死。”
玳瑁话音中的恐惧,已被强烈的好奇所冲淡了:“师兄师兄,你就告诉我嘛,天字第一号的倒霉鬼到底是谁?”
话音未落,他便又惊叫了一声:“师兄,轿子又动了,喜倌一齐在叫,说的是——”
“不用学舌,过桥之后,我就看得清了。”
哗!
汹涌的红雾,以乳白色的九孔石桥为界,盘旋良久,忽而溃决而出。
红雾中央泛着深郁的黑色,仿佛在烈火中洒下一把碳粉,受热气冲荡,扭曲成种种不可思议的形状,在走近时渐渐化作成排手足相连的人形。
迎亲队来了。
当先破雾而出的,是十对由金银箔丝织成的纸幡,猎猎招展,其光粼粼,如无数只开道的眼睛。
举幡的喜倌自红雾中探出脸,两颊酡红,嘴角却猛然下压。
“第二礼,燃烛照轿。未成!”
“宾客晦极,不吉不吉……娘子必然不喜,我等……可分食矣。”
红雾中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师兄!”
“别说话。从现在起,抓好吉物,不要传音。”年轻男声终于不再平和,“不管谁来吓唬你,千万千万不要出来,直到娘子入轿。”
哗啦啦啦。
无数煞白的手抓着抬杆,将喜轿从红雾中拖了出来。喜倌双目粼粼闪动,嘴角猛然上提,那神情看来竟有些谄媚。
“魍京娘子,桥下颠簸,可还坐得安稳么?”
“娘子何以不答?”
“宾客无能,不曾燃烛照轿。娘子可还在轿里?”
“轿夫,再颠一颠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