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更密了。
像是无数冰凉的针,无声无息地扎进滚烫的心口,蒸腾起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杨绯棠一口气跑到桥中央,扶着湿漉漉的栏杆大口喘息。雨水模糊了视线,她胡乱抹了把脸,焦急地环顾四周。
整个世界都笼罩在雨雾里,方才瞥见的人影都在,唯独不见了那惊艳的一抹。
雾气愈发浓重,桥与人都像浸在梦里,似真似幻。
她怔在原地,心底那点灼热的期盼,被这漫天冷雨一寸寸浇熄。难道刚才那一眼,是她的错觉?
“祖宗啊,你怎么跑这么快?”
萧逸喘着气跟上来,手中的伞匆忙倾过,遮住她湿透的肩头,“到底看见什么了?天这么冷,连伞都不打!要是感冒了,叔叔那儿我可不好交代。”
被她这样一说,杨绯棠才后知后觉地冷起来。
寒风像一层层冰薄的刃,悄无声息地剥开她心底最后一点温热,只剩下冰冷的失望。
雨水还在下。
嘀嗒,嘀嗒……
温热的水流从花洒倾泻而下,薛莜莜仰起脸,任由这暖意包裹住冻得发麻的四肢。水珠滑过肌肤,带来一阵舒适的暖流。
嗡嗡——
手机在洗手台上震动起来。
接起电话,那头是萧博刻意压低的声音:“莜莜,我刚听表姐说,她正陪杨家的那位千金在咱们学校附近挑人,这会儿就在街道口。你要不要……过去露个面?”
薛莜莜语气平静:“谢了。”
没说去见,也没说不去见。
含糊不清的回答,让挂了电话的萧博有点懵。
温热的水流滑过面颊,薛莜莜睁开眼,望向窗外沉沉的雨幕。雾气弥漫的玻璃上,仿佛又映出那张面孔。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白雾在镜面晕开一小片清明。唇角无声扬起,一个名字从唇齿间溢出,轻得像一声叹息:
“杨——绯——棠——”
那语调缠绵悱恻,宛若情人最亲昵的低语,却又在尾音里,藏着一丝凉意。
***
杨天赐从印尼风尘仆仆地归来,航程的疲惫尚未洗去,心中最惦念的便是他的宝贝女儿。
西装都没来得及换,他就靠在办公桌边松了松领带,听手下人汇报。
秘书朵兰语速平稳地说:“小姐上周去了三次美术馆,见了两位策展人;周二和萧家千金在MaisonSushi用了午餐;周三……”
杨天赐抬手打断,眉梢微挑,“她这周没组局?没叫那群朋友来家里闹?”
“没有。”
“那购物呢?”
他身体微微前倾,“Hermès上周不是到了新季单品?她没去挑?连卡佛的VIP预展她不是每年必去?”
“小姐这个月。。。还没去过商场。”
杨天赐微微蹙眉,朵兰继续说:“她好像发现了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