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
在一处可以望见北方草原轮廓的不知名山坡上,一间简陋的茅屋,在落日的余晖中亮起了一豆昏黄的灯火。
一个须发已有些斑白的人,伏在案前,用一支秃笔,在最后一卷竹简上,写下了结尾。
他写得很慢,很认真。
写完之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生的重担。
他将所有的竹简,小心翼翼地捆绑整齐,放在了书架之上。那些竹简,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卷标,上面刻着两个古朴的篆字——《奉先》。
他吹熄了灯,推开门,走了出去。
夜已经深了。
天空干净得像一块被洗过的深蓝色绸缎。漫天的星辰璀璨得仿佛触手可及。
一阵风从北方吹来。
那风中,带着一股混合着青草与自由的气息。
风里似乎还夹杂着什么声音。
是歌声么?
,
他沉默地承受着那句话语中足以压垮山岳的重量。
枷锁。
翅膀。
他从未想过这两个词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联系在一起。
他这一生都在挣脱各种各样的枷锁。丁原的、董卓的、朝廷的、世人眼光的……他挣脱了所有,却唯独没有意识到,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套上了一副最温柔、也最沉重的枷锁。
他以为,那是他第一次拥有了可以与整个世界抗衡的翅膀。
却忘了,当他选择飞翔的那一刻,也便将那个为他插上翅膀的人一同带进了这片风暴的中心。
“你……”许久,吕布的喉咙里才发出一丝艰涩的声音,“不是枷锁。”
“你是我吕奉先,在这世上见过的……最亮的光。”
他走过去,单膝跪在卧榻前,小心翼翼地将那件滑落的皮裘重新为季桓盖好。
“在遇到你之前,我只是吕布。只是一把谁都可以握,也可以随时丢弃的刀。”
“是你告诉我,这把刀除了杀人,还可以……守护一些东西。”
他的目光在那张因高烧而显得异常苍白的脸上流连不去。
“我守不住这徐州,守不住这天下……这些,我不在乎。”
“可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去塞外牧马。”
“这个,我不能……食言。”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季桓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总是蕴藏着星辰与谋略的眸子此刻却只剩悲伤。他想抬起手,像从前那样去抚平那人眉宇间的褶皱,却发现,自己连这点力气都已经失去了。
吕布忽然伸出那只布满了厚茧的手,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握住了季桓冰冷的手腕。
“你说你折断了我的翅膀,那我告诉你,”他的声音低沉,却如同惊雷,在这小小的鼓楼内炸响,“从此刻起,你就是我的翅膀。你指向哪里,我便去向哪里!”
“这座城是囚笼,那我们就砸开它!”
“这天下不容我,那我们就舍弃它!”
他猛地站起身,那高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