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的空地上,剩下的数百名陷阵营士卒已经列好了队形。他们沉默地注视着即将远行的同袍,眼神复杂。那不是羡慕,也不是嫉妒,而是一种更为深沉的、属于袍泽之间的诀别。他们知道,这一别或许便是永别。
张力大步上前,对着高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将军,保重。”他的声音嘶哑而沉稳。
高顺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之中。而后他猛地一拉缰绳,战马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转头向西。
“出发!”
一声令下,小队如同一支离弦的黑箭,瞬间冲入了茫茫的风雪之中,很快便消失在了黎明前的黑暗里。
张力一直站在村口,直到那最后一点马蹄声的震动也彻底被风雪吞噬。他才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那数百双等待着他命令的眼睛。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半分不舍与悲伤,只剩下一种如同钢铁般的决绝。
“弟兄们,”他的声音传遍了小小的村庄
,在他们的副将的率领下踏上了一条光荣的道路。他们的每一步,都是在为远方那队骑兵燃烧着自己的生命。
与此同时,高顺率领的小队正在风雪中与死神赛跑。
他们选择的是一条更为凶险的西行之路。这条路会让他们暂时远离刘备大军所在的东方,也会避开袁术主力回防寿春的北方。但代价是,他们将要穿过一片更为广阔的、敌我不明的区域。这里或许有袁术的地方驻军,或许有趁乱而起的盗匪,更或许,有那些比盗匪更加可怕的、因饥荒而失去理智的流民。
风雪是他们最好的掩护,却也是最致命的杀手。刺骨的寒风如同无数把小刀,刮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马蹄踏在被积雪覆盖的冰面上,好几次都险些滑倒。他们不敢生火,只能在短暂的休息间隙里围成一圈,用体温为中间的陈宫抵御着那足以夺人性命的严寒。
高顺的心从未像此刻这般悬于一线。他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便会亲自探查一次陈宫的鼻息,触摸一次他额头的温度。那滚烫的温度没有丝毫消退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陈宫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微弱,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在一次短暂的休息中,陈宫似乎恢复了一丝神智。他缓缓睁开眼睛,那双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却因高烧而显得浑浊不堪。他看着眼前这张沾满了雪霜的脸,嘴唇微微翕动。
“将军……”
“我在。”高顺立刻俯下身,将耳朵凑到他的嘴边。
“下邳……下邳城防,东门……有……有缺……”陈宫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梦呓,“小心……曹操……此人……心机……深……不可……测……”
他还记挂着战事,记挂着那些潜藏的威胁。即便是在他生命之火即将燃尽的时刻,他那颗大脑,依旧在为吕布的霸业做着最后的推演。
高顺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他握紧了陈宫冰冷的手,沉声道:“公台,撑住!我们很快就到家了。”
“家……”陈宫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被无边的昏沉所吞噬。
高顺为他裹紧了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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