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季桓亲眼见证了这历史性的一幕。无数出身草莽、一辈子都以为自己会死在某个无名沟壑里的士兵,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并从军官手中,接过那片象征着土地和未来的木契时,他们先是愣住,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他们高喊着“将军威武”,看向吕布的眼神充满了宗教般的狂热。然后,他们又会看向站在吕布身后那个沉默的黑袍年轻人,眼神里则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混杂着感激和敬
,竹简上刻下一个个歪歪扭扭的隶书。
“太慢了。”吕布说道。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转身,对着帐外喊道:“来人!”
一名亲兵立刻走了进来。
“去,”吕布下令道,“把俘虏中,那个叫什么……张机的,以前在张氏门下做文书的老头给我带过来。让他以后专门负责教先生读书,写字。”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那语气像是在命令一个仆人。
“让他尽快,开口说话。”
亲兵领命而去。
季桓停下了手中的刻刀。他抬起头看着吕布。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通往这个时代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扇门即将被打开。
吕布似乎很满意季桓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惊讶。他俯下身,双手撑在案几上,将季桓圈在了自己和桌案之间。
“你的脑子是个好东西。”他的呼吸喷在季桓的脸上,带着灼人的热度,“但我更喜欢,听它通过你的嘴说出来。”
他的手抚上季桓的后颈,那动作带着强烈的占有意味。
“今晚你做得很好。”他低声重复道,像是在给自己的猎犬喂食前的夸奖,“所以今晚,你可以歇一歇。”
他的另一只手拿走了季桓手中的刻刀和竹简,将它们扔到了一边。
然后他将季桓从坐席上抱了起来,走向了那张铺着虎皮的宽大卧榻。
在季桓的世界里,那属于雍丘的支离破碎的惨叫声渐渐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个男人沉重的呼吸,和自己那不受控制,越来越急促的心跳。
他正在清点他那些带血的筹码。
而他自己也是这些筹码中最不由自主的那一个。
淬火后初啼
雍丘的血尚未在濮阳的土地上完全干涸。但一种全新的秩序已经在这片血腥之上如顽强的藤蔓般破土而出,开始疯狂地生长。
季桓的生活被分割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