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的岸防炮火反击软弱无力,炮弹大多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不过半个时辰,南头寨水师的战力就被彻底抹去。海面上漂浮著燃烧的船骸、破碎的帆布和密密麻麻的尸体。
“杀啊!”
“抢钱抢粮抢女人!”
凶悍的海盗在快艇靠岸的瞬间,就挥舞著刀斧长矛,嚎叫著跳上码头,扑向岸防。守寨官兵早已被嚇破了胆,平时缺乏训练,面对这群从闽海来的亡命徒,根本不堪一击。
砍刀劈碎脆弱的藤牌,长矛捅穿单薄的號衣,海盗像砍瓜切菜一样撕裂了岸上第一道,也是唯一一道防线。
哭喊声、惨叫声、兵刃撞击声、骨裂声混杂在一起。
“顶住!给老子顶……”
陈拱的嘶吼戛然而止。
他最信任的亲兵队长就在他面前被海盗一刀砍掉了脑袋,滚烫的鲜血喷了他满脸。
“走!快走!”陈拱肝胆俱裂,战意全无,在剩余亲兵拼死保护下,撞开乱跑的士兵,丟弃了印信盔甲,从寨城后门狼狈逃窜,抢过一匹战马,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主帅一逃,本就摇摇欲坠的防线彻底崩溃。
“逃命啊!”
“败了!全败了!”
绝望的哭喊响彻云霄,官兵丟盔弃甲,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象徵岭南海疆门户的南头寨,就此陷落。
凶残的海盗涌入寨城,烧杀抢掠,军械库烈焰冲天,囤积的粮草物资被洗劫一空,没来得及逃走的军户家眷、城中商贩、老弱妇孺全都成了待宰的羔羊,男人被砍头,孩童的哭嚎被掐断,女子的悲啼在施暴中戛然而止。
鲜血染红了街巷,尸体到处都是,库房被砸开,府库的银两、商行的丝绸瓷器香料,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疯狂抢走,不方便带的就一把火烧掉,港口设施、残余的船骸在烈焰中焚毁。这座屹立珠江口几百年的军事堡垒,在血与火的肆虐中,化为了浓烟滚滚的废墟。
李魁奇踩著焦黑的断壁残垣,俯瞰脚下的狼藉,志得意满,放声狂笑:“哈哈哈!不堪一击!”
……
船离港口。
“黑鯊號”船楼上,李魁奇俯视著刚被蹂躪过的南头寨废墟,咧嘴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眼中凶光毕露。
“刘香佬!”他厉声喝道。
一个精瘦如猴、眼神阴狠的头目应声上前,抱拳道:“大龙头!”
“给你五十条快船,”李魁奇挥手指向东边,“把新安县剩下的那些墩堡、村子,全给老子扫平!粮食、牲口、能干活的男人,一个不许放过,把动静搞大点,让官狗以为我们主力还在东边!”
“得令!”刘香佬咧嘴一笑,满口黄牙外露。
他转身呼喝,带领一支以“草撇船”、“快蟹”为主的掠夺船队,扑向新安残破的海岸。
他猛地抽出弯刀,直指西面那条流淌著財富的大江:“剩下的船,跟老子逆江西进!广海!香山!下一个目標!给老子冲!金银財宝、漂亮女人,就在前面!”
庞大的海盗舰队再次蠕动,沿著珠江內河航道,向著岭南最富庶、最没有防备的腹地深入。
珠江口门户,彻底洞开。